我心中煩亂，不想解釋。
看到我這樣的態度，程璐冷哼一聲，再也不跟我說話。
沒一會兒，版權部的同事陸陸續續到來，程璐板著臉，埋頭工作。
對於我“腳踩兩條船”的問題，午休的時候，公司裏更是傳得沸沸揚揚。本來我在女同事們眼裏的印象還算不錯，而在今天，人品值就像是2008年的股票，跌到最低點。
但我也懶得去爭辯，有些事情，就是越描越黑的。程璐當然也不會幫我去解釋，她總不能爆料說，我以前是跟她一起住的。
“我還是搬出來比較好，要是讓人知道我和你‘同居’，還不知道會引起怎樣的地震。”聽著同事們的風言風語，我朝著對麵的程璐說道。
“呸，誰跟你同居？”程璐瞪瞪我。她應該知道我的性格，也見識過顧倩對我的態度，知道其中必有蹊蹺。
“程璐，My World出版以後，我可能就要走了。”我說道。
“你要跟顧倩去北京？”程璐想了想，問我。
我搖搖頭：“我不知道。”
“這種小公司，已經養不住你了吧。其實你不用在意謝小凡他們，八卦是女人的天性。”程璐神情黯淡地說道。
“梁瑉。”顧倩忽然出現在我們的辦公室的門口。
“你怎麼……來了？”我沒想到顧倩會直接找到我的公司，大吃一驚。
“過來看看你，正好也來參觀一下你們的公司。”顧倩一邊說著，一邊提著一個袋子走進來。
她穿著甜美風的V領上衣，別致的蝴蝶袖，展示她配著鐲子的細嫩手臂，飄逸飛舞。而頗有層次感的拚接背心，貼身的剪裁設計，又讓顧倩的女人味一波一波地散發出來!她整個人顯得挺拔又性感，讓辦公室裏的所有人都眼前一亮。
程璐看著她，驚訝之中，也帶著絲絲的戒備。如今兩邊的新書對陣，市場上鑼鼓震天。顧倩這時候出現在我們公司裏，挑釁的意味很明顯。
嘎……程璐推開椅子，忽然站起來。
“我介紹一下，這位是北京宏大出版集團市場部副總經理，顧倩小姐。”程璐對著辦公室裏的眾人說道。
辦公室裏的幾位同事望著顧倩，露出又疑惑又敬仰的目光。他們都知道，這個職位，絕不是僅憑幾分姿色和氣質就能拿到的，而她身居北京，突然出現在這裏，又難免讓人覺得意外。
我深知程璐的能力，知道以她的水平，如果進入大型出版集團，再如果領導慧眼識人，她必然也會很快升職。顧倩比起她，隻能說是運氣比較好，至多是在做人方麵稍稍圓滑一些。
看到大家都盯著她，顧倩沒有任何不自在，淡定地從袋子裏取出一個暖瓶：“梁瑉，看你最近辛苦，給你熬了雞湯。”
聽到顧倩這樣說，靠近門口的那些男同事都抬起頭，吃驚地看著我，又驚訝又眼紅。
尤其是這個顧倩混得比我還好，居然還死心塌地地跟著我，更是讓他們覺得不可思議。
她再問程璐：“程經理要不要來一碗？”
“哼，不用了，我怕被毒死。”程璐毫不客氣地說道。她瞥瞥我，深吸一口氣，似乎氣得快爆炸了。她必定是覺得我沒有半點立場，為色所誘。
顧倩笑笑，給我倒一碗雞湯。她青絲垂蕩，坐在我旁邊，挨得不是很近，然而照顧和守護的意思，卻很明顯。
“梁瑉最近跟我住，您不會介意吧？”她環顧四周，打量著我們的辦公室，忽然又問程璐。
“倩!”我打斷她。
程璐沒想到顧倩膽敢殺到她的大本營，還在她麵前耀武揚威，一時氣惱，大聲說道：“梁瑉跟我住了一個月，你也不會介意吧？”
不隻是顧倩，連辦公室角落的那些男同事都愣愣地看著程璐。
程璐充滿怒火的眼神，漸漸轉為尷尬和驚慌。她心情本來就不好，再被顧倩一激，不小心就說漏了嘴。
辦公室裏的男同事們麵麵相覷，又不敢立刻議論。
程璐漲紅著臉，悄悄縮回她的座位，忽然又惱怒地看著我。
我無奈地看著她，故意高聲說道：“哦，我家裏漏水需要維修，前幾天暫時住在程經理的公寓裏。”
就算這樣，辦公室裏的同事，還是用詫異的眼神看著我和程璐。
我從他們的臉色裏，清清楚楚地讀出“不正當男女關係”這七個字。
“哦，原來梁瑉住程經理的家裏，我還是第一次聽說。”也就在這個時候，程思薇緩緩步入辦公室。
她一身寶藍色的V領蝙蝠袖上衣，帶著白色的綴邊，猶如從天空飄然而至，如此浪漫，又如此搶眼!
“思薇小姐……你怎麼在這裏？”顧倩吃驚地看著程思薇。
“顧小姐，好久不見了。”程思薇伸出纖纖玉手，“剛剛在樓上和安墨出版公司的吳總談一些生意上的事情，下樓經過這裏的時候，正好聽到你們在說話。”
顧倩趕緊和她握手，總算在驚訝裏還保持住自己的神態。
三個女人一台戲。陽光透著窗戶射進來，就好像是一個大型的舞台。
“這幾天忙著考察各家公司的版權運營情況，所以周五的活動沒能過來，不好意思。”程思薇對著我說道。
“沒關係，思薇小姐公務繁忙，有這片心意就可以了。”我笑著說道。
“顧小姐的那三本小說我也看過了，確實也都不錯。顧小姐在新書推廣方麵，獨有一套，北京書展上的表現，讓我印象深刻。”程思薇再對著顧倩說道。
原來北京書展，程思薇也去了。我和程璐都略覺意外。如此說來，也許她還看到我和程璐在一起了。
“思薇小姐過獎了。”顧倩柔和地說道。
程思薇的出現，居然使得剛才劍拔弩張的氣氛，瞬間消解於無形。
“程經理，我有一事相求。”程思薇再對著程璐說道。
“您說。”程璐知道版權項目已經到關鍵時刻，顧倩又逼得那麼緊，不敢再耍小性子，對程思薇客客氣氣的。
程思薇點點頭：“版權項目的初期考察已經結束，我再過幾天就要回歐洲了。”
這麼快……我心裏抖了一下。不知道為什麼，雖然我和程思薇相處的時間不長，但和她在一起，總有一種精神上的共鳴，難道這就是知己的感覺？
“我希望程經理能夠給梁瑉放一天的假，讓他陪我去古鎮走走，這是我最後的心願。”程思薇接著說道。
那些豎起耳朵傾聽這裏的對話的同事，聽到程思薇這樣說，都略微納悶地望著我，搞不懂程思薇對我是何意圖。但是能夠陪這個混血大美女去玩，也不是什麼壞事吧？
“隻要梁瑉願意，我可以批準。”程璐輕聲說道。
程思薇看向我。
“好吧，我就再陪思薇小姐一次吧。”我微微歎氣，說道。
“那就明天吧，我早上過來接你。地址是在哪裏呢？”程思薇問道。
“古北新村5號樓三樓。”我說道。我看到程璐眉頭一緊，似乎也暗暗把這個地址給記下了。
程思薇淺淺一笑，走出辦公室。
顧倩心緒雜亂，坐了一會兒，也離開了我們公司。
“她要在這邊呆多久？”沉默了半個下午，對麵的程璐忽然問我。
“誰？”
“顧倩。”
“過兩天也要走的。”
“你要是想回來住，我再跟曉凝商量商量，她其實……也已經原諒你了。”程璐用輕得不能再輕的聲音說道。
曉凝貌似一個不施粉黛的標準“宅女”，然而從種種細節來看，也隻是一個可愛的女人。她穿著睡衣悄悄到冰箱翻東西的樣子，她打電話時候晃動身體的樣子，她在父母麵前乖巧撒嬌的樣子，以及清澈的眼睛裏偶爾產生波動的樣子……
讓曉凝生氣的，究竟是因為我假裝基佬，還是其他的什麼呢……
晚上回到古北新村的房子，顧倩早已擺好幾盤炒好的熱菜等我。
“程思薇好像對你很有好感。”顧倩坐在桌子對麵，問我。
“她是大客戶，我陪她也是應該的吧。”我說道。
顧倩想了想，接著又問：“你本來真的住在程璐家？”
“嗯。”
“那怎麼搬出來了？”
“吵架了。”
“上次那幾個美女，也都是一起住的吧？”
“嗯。”
“跟我去北京吧。小公司不適合你。”顧倩說道。
我沉默。
“我知道了，你喜歡程璐，所以舍不得離開。你說我留戀過去，你自己何嚐不是？”顧倩淡淡地說一句，走進她的房間，不再出來。
一夜無眠。
直到第二天，我的手機忽然震動，我才意識到程思薇已經來到樓下。
陽光明媚，她今天穿著一套皮草質感的外套，正是今年流行的款式。盡管從衣領到衣袖都是年輕的設計，但是皮草的感覺，依然還是帶來一種奢華感。
而外套裏她穿著一件宮廷感很強的襯衫，再配合著一條上層疊的荷葉邊短裙，不用刻意卻緩緩地流露出程思薇極強的女人味，彰顯她優雅名媛的身份。
皮草這種風格，並不是適合所有女人。如果那些沒有足夠的優雅或者高貴的氣質的女人，穿起這種衣服，隻會讓人覺得低俗。而程思薇這樣貴氣美女隨意地搭配這樣的輕裝皮草，卻給人新鮮之感。
“上車吧。”見我盯著她，程思薇低頭笑笑，朝我說道。
“好。”我坐進車子，再抬頭看看三樓。臥室的窗口緊閉著，顧倩似乎還在沉睡。
程思薇流利地將她的保時捷起步。
“你今天好像不太開心。”程思薇迎著陽光，開著車，忽然平靜地說道。
“嗯，有點小事情。”我舉起手，凝視著穿透手掌的縫隙的陽光，略微歎氣。
“我就要走了，你就開心點陪我吧。”程思薇說道。
古鎮裏，程思薇這邊瞧瞧，那邊看看，興致盎然。
我們曬著溫暖的太陽，聽著古鎮裏的吆喝，瞧著店鋪裏掛著的臘肉，信步而遊。
偶爾走到偏僻之處，踩著凹凸的青石板路，見到那滿園的杏花，探出斑駁的古牆。
我們漫無目的地走著，看著大宅前的石牌上的故事，想象著，迷醉著。落葉隨風纏繞我們的足跡，似乎代表很多褪色的往事。
這裏的一磚一瓦，一花一葉，都典雅古樸。我和程思薇好奇地探索著古鎮的每個旮旯，渾然不覺，夕陽已西下。
在一座古茶樓裏吃過晚餐，我們來到河邊的舊式旅館，登記入住。
“我隻訂了一間。”程思薇對我說道。
我平靜地看著她，再跟著她走進房間，卻發現不是雙床房而是大床房。
“我去洗澡。”她根本不管我心裏怎麼想，走進浴室。
透過朦朧的磨砂玻璃，我看到程思薇脫掉外衣，展現出姣好的身材輪廓。她故意和我共處一室，我心裏有些茫然。
上次是借著醉酒，又是情人節的氣氛。而今天，我們兩個都清醒得很，卻必須睡在一張床上。
水嘩嘩地在浴室裏流淌，我拉開一半的窗，看到外麵就是淳淳的小河。
河邊掛著兩排燈籠，偶爾還有一些遊船緩緩經過，遊客在仿古的船頭上興奮地吼叫。清涼的空氣從窗外吹進來，風景確實不錯。
這讓我想起兩年前去雲南麗江的時候，同樣也是這樣又喧囂又悠揚的氛圍。
而房間裏用木質的格窗裝飾，還算古色古香。隻是普通的床鋪和破舊的台燈，給我一種三流小賓館的感覺。不過，能夠在這種古鎮裏過一夜，其他的要求也不用太高了。
我伏著窗台，看著下麵的一群群遊客或者學生在兩岸互相喝酒唱歌，不由懷念起我的學生時代。
嘩……浴室的門，再次打開。程思薇穿著白色的浴袍，走出來。
她滿頭的金發濕潤，披在雙肩兩側，氤氳的臉龐透著柔嫩的熱氣。睡袍的帶子勒出她優美的身體線條，猶如一朵剛剛出水的蓮花。
見她如此嬌媚，我不由怦然心動。她原本就俏麗無比，此時一副出浴的酥潤模樣，更是勾得人心癢癢。
看我直勾勾地望著她，程思薇倒也不介意，對我笑笑，問道：“看什麼呢？”
“看下麵的那群學生和河對岸的美女們對歌，挺有意思的。”我說道。
程思薇略微一笑，百媚生情。
她走過來，趴在窗邊看看下麵的熱鬧場麵，轉頭對我說道：“我們出去走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