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四
這一夜，睡得很迷糊。
“小瑉哥!”
一聲興奮的喊聲，將我從睡夢中驚醒。我差點從床頭掉下去。
穿著睡衣的蘇蘇衝進來，把我從床上扯起來：“小瑉哥，你猜猜誰來了？”
“施瓦辛格？史泰龍？”我揉著眼睛，“你啊，連星期六的早晨都不讓我安寧。”
“戴維!戴維回來了!”蘇蘇激動地對著我喊道。
啊？那個真基佬？
我砰地一下掉到地板上。
蘇蘇把我拉起來，拽著我進入客廳。
客廳的沙發上，坐著一個高大而英俊的男人。
“梁瑉，我給你介紹一下，這是戴維。”係著圍裙的靈萱走過來，對我說道。
聽到蘇蘇的吵鬧而伸著懶腰從房間裏走出來的程璐，看著戴維，略微也有點意外。
“戴維是突然回來的，他想給我們一個驚喜。”靈萱向我們解釋，再對著身邊的戴維說道，“他就是梁瑉，上次在電話裏和你說過的那個。”
聽到靈萱這樣介紹，戴維朝我伸出手：“你好。”
他的聲音頗具男性磁力，五官清晰，身型寬闊，一頭獅子般的棕黑色的頭發，卷繞在俊朗的臉蛋四周，不折不扣是個美男子。如果隻看他的外形，大多數女人都會把他歸為帥哥。
而我這是人生裏的第一次要和基佬握手，自己當“基佬”那麼久，但要真的接觸基佬，還真是有點心裏毛毛的。
看他已經伸手出來，我隻能將手掌在褲邊擦擦，和他握手。
他禮節性地握握我的手，再立刻把手收回去。而握手的時候，他深邃又透徹的眼睛盯著我，似乎帶著一種懷疑和一種戒備。
我躲開他的目光，問靈萱：“要不要幫忙做菜？”
“哎呀，忘了關火了!”靈萱這才想起廚房裏的菜，趕緊轉身衝回廚房。
我和戴維同時跟著衝進去，隻見廚房裏白煙滾滾，鍋子裏的青菜已經全部變黑了。
鍋子太燙，柔弱的靈萱根本不能近身。戴維利索地拿起鍋蓋，啪地蓋住，再關掉天然氣。
“瞧你，我才走了一個月，你就變得手忙腳亂。”戴維露出陽光的笑容，對著靈萱說道。
靈萱低下頭，歉意地笑笑，踮起腳，指著上麵：“幫我拿一包味精下來。”
於是戴維打開上方的櫃子，十分輕鬆地傳給靈萱一包尚未拆開的味精。
靈萱愉快地笑笑，拿起剪刀裁開味精的包裝，而戴維拿起燒黑的鍋子，倒掉裏麵的菜，再拿起鋼絲球，放在水池裏努力地衝刷起來。
不知怎麼的，我心裏有種悶悶的感覺。
至於嗎，跟一個基佬吃醋？我自己問自己。
“梁瑉，高壓鍋裏的燜燒肉應該差不多了，幫我拿出來吧，當心燙。”看我站著不動，靈萱回頭看看我，給我分派一個任務。
我打開高壓鍋，伸手去拿裏麵的盤子，迷迷糊糊的，都忘了戴隔熱手套，手指碰到盤子的邊緣，猛地被燙出來，差點把盤子都打翻。
“要不要緊？”靈萱急忙“撲”到我身邊，抓起我的手指，緊張地問，“怎麼那麼不小心？”
“沒事。”我搖搖頭。
而就在我們說話的時候，戴維有條不紊，已經把裝有燜燒肉的盤子穩穩地端出來，放在大理石的廚台上。
“我端出去吧？”他詢問靈萱。
“好啊，多謝了。”靈萱一邊抓著我的手，一邊對著戴維說道。
戴維朝著靈萱愉快地笑笑，再看看我，接著，穩妥地端著盤子，走出廚房。
“不是去美國了？怎麼又回來了？”我望著靈萱，問道。
“你說戴維？”靈萱看到我手指通紅，拉著我來到水池邊，一邊打開涼水給我衝洗，一邊說道，“他好像是知道你住在這裏，不太放心，所以回來看看。”
“那什麼時候走？”我緊接著再問。
“你放心吧，他很友善的。他比你還無毒無害，簡直就是食草動物。”靈萱從抽屜裏取出藥膏，一邊給我塗抹，一邊安慰我。
食草動物？再溫順的食草動物，也有領地意識吧？這個純正的Gay，顯然是不想讓“她”的姐妹受到傷害，特地回來驗證我的。
“開飯了，開飯了。”靈萱走到飯廳，喊道。
“哈哈，今天早飯就那麼豐盛呀？”蘇蘇高興地說道。
“戴維剛回來，給他做點好吃的。”靈萱笑著說道。
戴維坐在我對麵，他望著我，似乎總是在觀察我的一舉一動。曉凝坐在戴維身邊，也盯著我。
我被他看得心裏有點發毛，而見到戴維一直盯著我，蘇蘇不滿地叫起來：“戴維你不要色迷迷地看著小瑉哥啦!”
靈萱笑一笑，問戴維：“你這次回來，打算呆多久？”
“看情況吧，如果沒什麼事情，兩三天就走。”他拿起筷子，說道。
“沒找阿歡？”靈萱又問。
“算了，過去的都過去了。我在美國已經有了新的男朋友，這次回來，隻是看看你們。”戴維說道。他們交談如常，這個真Gay，絲毫不介意他的身份。
“你們最近怎麼樣？我這段時間在美國忙著開自己的工作室，一直沒能回來看你們。”戴維接著問。
他聲音沉穩，表情也很自然，猶如一個家族裏的哥哥，相比我對於基佬的印象，大不相同。
“我們都挺好的，梁瑉住進來以後，一切都挺順的。”靈萱愉快地說道。
“蘇蘇呢，學校的考試還好吧？”戴維問蘇蘇。
“嗯!都是小瑉哥幫我複習的!一次全過!”蘇蘇高興又驕傲地說道。
戴維笑了笑：“哦，對了，蘇蘇，你姐姐最近忙不忙？我想明天約她出來吃個飯。”
“不知道，你自己聯係她吧。感覺她最近挺忙的，我猜呀，多半是有男朋友了。”蘇蘇歪著腦袋，說道。
“嗬嗬，她也會找男朋友？好吧，我明天聯係她。”戴維朝著她們問過一圈，再終於將目光鎖定我，問身邊的蘇蘇，“說起來，你的小瑉哥，是怎麼住進來的？我是不是錯過很多故事？”
“說來話長。那天你不是失戀嘛，”蘇蘇話說一半，忽然又停住，“哎呀，晚點我再和你說，靈萱姐不讓我一邊吃飯一邊說話。你走了，她管我就越來越緊了。”
她趁機向戴維告狀，靈萱也隻能無奈地笑笑。
早餐過後，蘇蘇拖著戴維去她的房間敘舊，似乎有無數的悄悄話要和他說。而我幫著靈萱收拾餐桌，心裏總有些忐忑不安。
“放心吧，戴維也就是好奇，隨便問問，不會有事的。”靈萱似乎看出我心神不寧，對我說道。
我隻是笑笑，總覺得這次沒那麼簡單。這個戴維來得太巧了，新書宣傳活動剛剛結束，他就出現了。
“昨天說的那些話，希望你不要介意。”她靠過來，朝我輕聲說道。
我望著麵前溫柔委婉的靈萱，一時間也不知該說什麼。其實像靈萱這樣的女人，哪個男人會不喜歡她？
“最近有點恍恍惚惚的，大概是太忙了吧。”靈萱摸著自己的臉蛋，尷尬地笑笑。
“梁瑉，我可以跟你聊聊嗎？”戴維忽然出現在廚房門口，對著我說道。
他走進我的房間，也就是原本屬於他的那個房間，我跟著進去。
啪。他關起門。
“你不是我的同類。”他望著我，靜靜地說道。
他的目光很平靜，又很有威嚴。很難想象，他就是靈萱所說的那個很細心又很溫柔的男人。
“你住進來的目的，到底是什麼？”他接著再問我。
“你怎麼知道我和你不是一類人？”我故作鎮靜，反問他。
“不要再偽裝。如果是同類，憑氣味就能分出來。你看待男人的眼光和看待女人的眼光不一樣，這就是區別。”他說著說著，上前一步，“你有什麼陰謀，說出來。否則，我現在就把真相說出去。”
我看他十分嚴肅的樣子，知道這絕不是玩笑。而他這樣說，顯然也是因為他想保護蘇蘇她們四人。想不到他作為一個基佬，還有這樣的責任心。
“放心吧，我會搬出去的。”我說道。
他瞪著我：“你如果喜歡她們其中的某一個，大可以光明正大地追求，不用出這樣的計謀，騙了她們，也壞了我們的名聲。”
“基佬還有名聲？”我問。
聽到我這樣問，他平緩的臉色，忽然顯出怒意，向前伸手抓住我的衣領。
我後退半步，反手逮住他的胳膊，豈料他的力氣驚人，暴怒之中，震開我的手腕。
而正在這個時候，門忽然被打開，蘇蘇站在門口，看著我們：“靈萱姐問你們，想不想喝點奶茶？……”
她話說到嘴邊，見到我和戴維互相纏著手腕，吃了一驚：“你們……在打架？”
戴維見到門口的蘇蘇，臉色頓時像大哥哥一樣和悅起來，搖搖頭，攤直手臂，說道：“我在和你的小瑉哥比誰的皮膚更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