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二
沙……沙……
雨霧像海浪一陣一陣地飄灑到我的擋風玻璃上，滾滾的隱雷在天邊翻湧。
我勻速行駛在馬路上，心中一片茫然。
熟悉的街道從兩邊掠過，我穿越城市，回到藍橋花苑。
叮叮叮叮叮……掛在車子上的手機的鈴聲響起。
剛才來不及追出來的大炳打來電話：“梁瑉，你小子發什麼病？怎麼又要跑回去了？”
“我去還債的。”我對著手機說道。
“還債？什麼債？”大炳在電話那頭，扯著嗓子問我。
我沉默幾秒：“人情債。就當是一場美夢，我不想太早醒過來。”
“美夢個屁!別說我大炳沒提前警告你，你完了，再玩下去，遲早被她們宰了!”大炳在電話裏叫喊道，“還有，房子怎麼辦？”
“房子留給你住，你都已經有女人了，趕緊從你的狗窩裏挪出來吧!”我回答道。
“喂，我很認真地問你一句，你搬回去，是不是因為想把這房子讓給我？”大炳說道。
“一半的因素吧。你就安心住吧，蘇蘇那邊實在不能住了，我再另外找地方。”
“行，你小子真夠意思。”大炳在電話裏欽佩地說道。
“說真的，有這麼好的房子還讓給我，你小子比我有義氣。我要真住下來，反而對不住你。不說了，記得每天鍛煉，你肚子上那一圈贅肉，都可以當救生圈了。改天我再出來找你喝酒。”我說道。
“唉，好吧。”大炳掛斷電話。
嘩嘩……
又一陣雨霧，撲麵而來。
藍橋花苑裏的那些紅頂的公寓樓房，朦朦朧朧地出現在我的視野裏。
我熟練地拐進小區，在蘇蘇的那幢單體小公寓前麵停下。我扛著袋子走出車子，站在門口按下門鈴。
雨很快把我全身打濕，頭頂的雲層裏，閃電若隱若現。
叮咚!叮咚!
遲遲沒人開門，我再按一次門鈴。
短短兩分鍾，我被雨水淋得濕透，以前從未如此狼狽。
哢。門終於打開。
“小瑉哥？!”開門的蘇蘇，驚喜地看著我。
我尷尬地笑笑：“蘇蘇，我回來了。”
這口氣，輕鬆得就好像是剛剛下班回來一樣。但是肩膀上的大袋子，無疑證明我是搬出去又搬回來。
“快進來!”蘇蘇急忙拉著我走進去。她根本就不問我為什麼又回來了。
我走進去，把袋子輕輕地放到門邊。去而複返，我覺得自己顏麵全無。
蘇蘇心疼地看著我：“小瑉哥，你在外麵站很久了吧？我聽到門鈴響，還以為是聽錯了。”
“我突然又搬回來，是不是很傻？”我邊從頭發裏擠出雨水，邊問她。
蘇蘇把腦袋搖得像是撥浪鼓一樣，嘟著小嘴，忽然上前一步，使勁抱住我：“小瑉哥，你回來就好!我還以為你再也不回來了!”
“傻瓜，我身體濕的，你抱著我幹嗎？”我雙手輕輕搭住蘇蘇的酥軟肩膀，說道。
“我還以為再也看不到小瑉哥了!戴維走了，小瑉哥也要走，你們都不要我!”蘇蘇更加使勁地抱著我，叫道。
她的聲音，漸漸從喜悅變成低沉的重複。
我把她輕輕推開，才發現蘇蘇正在啜泣，早已變成一個小淚人兒。
“小傻瓜，哭什麼呀？”我心中掠過一絲涼意，抬起手給她擦去眼角的淚水，柔聲說道。
“沒有，就是這段時間和小瑉哥在一起太開心了，有點舍不得。”蘇蘇咬著嘴唇，一邊抽動身體，一邊強作笑容地說道。
她這番柔弱的“小哭包”的模樣，實在讓人憐惜。我擦拭著她留有滾燙淚痕的小臉蛋，剛才還透著涼意的心，漸漸有種暖暖的感覺。
其實我早已感覺到，這次我搬出去，最舍不得我的就是蘇蘇。
“她們三個呢？”我問蘇蘇。
“她們都在房間裏，大概都沒聽到門鈴。外麵下雨的聲音太大了。”蘇蘇努力笑了笑，擦掉自己的眼淚，“我去叫她們出來!”
“不用了!”我急忙叫住她。
“要的要的!”蘇蘇高興地跑到靈萱她們房間的門口，逐一敲門，“靈萱姐、曉凝姐、璐璐姐，快出來!小瑉哥回來了!”
三個房間的門，幾乎同時打開。
三個穿著睡衣的女人，幾乎同時出現在門口。
“回來了？”靈萱走過來，親切地問道。這問候，就好像是我加班回來，隻是到家稍晚而已。
“哼，早知道他會回來的。”程璐馬後炮地說了一句。
曉凝則不說話，靜靜地看著我。
“外麵雨下很大吧？”靈萱走到我跟前，看到我渾身濕透，關心地問。
“嗯，小瑉哥在外麵站了好久，我一開始都沒聽到門鈴。”蘇蘇在旁邊內疚地說道。
程璐打量了我幾秒，走到沙發的茶幾那邊，拿起一個鑰匙扔給我：“喏，給你!”
我伸手抓住半空中的鑰匙，不知該說什麼。
靈萱看著我：“回來就好，快去衝個熱澡，不要著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