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事兒,正常的,我們年輕的時候也這樣。”程璐媽媽說道。
大概是客廳裏的程璐爸爸聽到了程璐媽媽的這句話,故意大聲地咳嗽兩聲。
“媽,您來我們房間幹嗎呀?”程璐也端正地坐起來,平息淩亂的呼吸,假裝鎮定地問道。
“給你們煮了兩杯咖啡,給你們拿過來了。你們鬧歸鬧,小心不要把咖啡打翻了。”程璐媽媽走進來,將兩杯熱騰騰的咖啡放到床邊的桌子上。
我拿起一杯咖啡,聞了聞:“很香啊。”
“知道我怎麼泡的麼?”程璐媽媽略顯得意地問我,似乎還不想立刻離開房間,要和我這個“女婿”多聊兩句。
我想了想:“應該是用濾布衝泡的,因為絨布經過反複使用,咖啡的油脂會吸附在絨布的紋路上,讓咖啡的味道更加香醇。”
程璐媽媽驚異地看著我:“梁瑉,你很內行啊。的確是用濾布衝泡的,而且是用老濾布。剛買回來的新濾布要和咖啡渣一起煮10分鍾至15分鍾,才能除去濾布的臭味,然後用清水衝幹淨,放到冰箱冷藏,拿出來使用之前,還要用溫熱水衝洗。為了在外麵能喝到好咖啡,這條濾布是特地從家裏帶出來的。”
“媽媽真是有心啊。”我誇獎道。
“有心,那也要別人能夠體會才行。梁瑉你能知道我這咖啡泡得不容易,我就滿足了。哪像璐璐,總以為我給她的是速溶咖啡,給她泡咖啡真是沒意思。”程璐媽媽笑著說道,她眼中含著笑意,看來是非常非常喜歡我。
“媽,咖啡能喝就好了,在乎那麼多幹嗎?”程璐爭辯著說道。
程璐媽媽看著我和程璐肩並肩坐在被子裏的模樣,搖頭笑笑,起身走向門口。
“媽,你明天還要開會,早點休息。”程璐朝著她說道。
“注意安全措施,一般來說,酒店床邊的小櫃子裏,什麼都有。”走出房間的時候,程璐媽媽輕聲丟下一句。
話雖輕,卻如晴空霹靂五雷轟頂,讓我和程璐都雷了半天。
“下去!”程璐一聲嬌叱,隨著門被她媽媽關上,她的“無影腳”踢了過來。
豈料我身體比她想象裏沉重得多,她不但沒有踢動我,反而弄得她自己的腳踝有點發痛,微微皺起眉頭。
看她的傻樣,我憋著笑,說道:“床這麼大,一人一半。”
程璐琢磨著想想:“也行,不過你要先去洗澡。”
“為何你不洗?”我問道。
“我每天早上出門都有洗澡的習慣,所以身體不髒。”程璐說道。
我故作驚訝地看著她:“這麼巧,我也是啊。那咱倆不用洗了,直接抱著睡吧。”
就程璐這麼一點智商,我還會不知道她的小心思?這個副臥室沒有附帶衛生間,她想騙我去外麵客廳裏的洗手間衝澡,趁機把門反鎖。因為此時她爸媽已經入房休息,她料定我不會厚著臉皮去敲門告狀。
程璐見到此計行不通,歪著腦袋,搗鼓著另外的壞主意。
“你省省吧,我今晚上是不會離開這張床了。”我朝她說道,“你要實在不想和我睡,就睡地板吧,或者外麵的沙發也行。”
“做夢,我才不會把床讓給你。”程璐倔強的脾氣被我吊起來,牢牢地占據著一半床,想了一想,咬咬牙,“算了,反正你是基佬,諒你也不敢對我怎麼樣。”
她狠狠地瞥我一眼,脫掉外套,再脫掉黑裙,隻剩一套白色的棉質內衣,向下鑽到被窩裏。
這張六尺寬的床,說大不大,說小不小,程璐鑽到被子裏,卻也能夠和我保持一段距離。
她的體溫蔓延在被窩裏,一種淡淡的香味,鑽入我的鼻梁。
看她一副誓不罷休的樣子,我也三下五除二地脫掉外套,朝下窩到被子裏。再怎麼樣,我可是不吃虧的。
我故意麵對著她,雙眼和雙眼相距不到20厘米。她輕哼一聲,立刻轉過身去。
她細嫩的脖子展露在我的麵前,柔順得如同瀑布的頭發,飄灑到枕頭上,閃出絲綢般的質感。
“看不出來,你這種人,還會穿草莓圖案的內褲啊?”我在她背後說道。
嘩!
她忽然轉過來,怒視著我。
我從未如此近距離地觀看她生氣的模樣,一點不害怕,反而趁機欣賞起來。猶如月牙般的細眉之下是一雙瞪得大大的眼睛,而高挺的鼻梁之下,則是從紅唇裏露出一小排的緊緊咬著的整齊貝齒。
想來她在大學裏,也是校花級的人物吧。我心想。
看到我對她的怒容居然完全免疫,程璐大概自己也覺得瞪眼睛瞪得酸了,再次輕哼一聲,漸漸收起目光,不過還是不怎麼友好地看著我。
這個世界真是奇妙,明明是不共戴天的死敵,卻偏偏睡在一張床上。
“梁瑉,你有過女朋友麼?”她忽然問我。
“有,曾經有很多個。”我回道。
“我是說真正的女朋友。”她說道。
我不禁心中有氣,補充說:“我女朋友,每一個都比你漂亮。”
程璐撇撇嘴:“你不是基佬麼,哪來的女朋友?”
“基佬就不能有女朋友?”我脫口而出,突然又覺得有點不對。
“噯,”程璐用胳膊撞了撞我,“我說的真正的女朋友,是指那個……”
我看著她,這才知道她的用意。原來她是懷疑我以前找的女朋友,都是為了偽裝身份,而並沒有和女性有過身體接觸。
“某些大齡什麼什麼女,對這種事情很好奇麼?”我回敬道。
聽到我這樣說,程璐想要發作,卻又立刻強忍下來,用不屑的眼神瞄瞄我:“要我說,你肯定是那方麵的能力不行。”
“你……”我看著她,一下子卻不知該說什麼。
“以前的戴維是心理上的問題,我看你,多半是生理上的問題。”程璐打量著我,繼續說道。
我忍住怒火:“我看某些人是生理加心理吧,到現在都找不到男朋友。真可悲啊,二十多年,連男人的身體是什麼樣子都不知道。我說呢,這個修女,今天怎麼大反常態,偏要賴在我的床上。”
“你……”這回,輪到程璐氣得說不出話來。
“你也不用憋著了,想摸摸就摸摸吧。”我故意在被窩裏湊近她幾厘米,說道。
“惡心!滾開!”程璐使勁把手推向我的胸口。
她的嫩手推在我的胸膛,柔柔軟軟的,倒也給我一種舒服的感覺。我抓住她的手臂,順勢把她拉到懷裏。
程璐的身體打一個激靈,猛地用力,從我懷裏掙脫。
“你再亂來,我對你不客氣了!”程璐盯著我,看得出來,是真的有點動怒了。
“如果不是看在你是基佬,早把你劈成兩半了。”她接著說道。
我無奈地笑笑,閉目養神。程璐就是一朵帶刺的玫瑰,美麗,但是不能靠近。
“沒有男人的生活,是不是很單調啊?”我忽然又睜開眼睛,問她。
程璐閉起眼睛,不回答。
其實我知道答案,程璐這個人,就是眼光太高。又或者,她眼光並不高,隻是她太優秀,一般的男人不敢輕易接近她。
外麵的雨聲,還在嘩嘩地環繞著。副臥室裏亮著橘黃色的溫馨的燈光,我深吸一口氣,拿起床邊的咖啡慢慢地品起來。
程璐媽媽泡的咖啡,果然香醇宜人。隻是,恐怕以後再也沒有機會喝了。說到底,我不過就是程璐拉來應景的男朋友而已。
聽著外麵嘩嘩的頗有節奏的雨聲,望著幽暗而典雅的天花板,我想著一些自己的事情。
也不知過了多久,手裏的咖啡都冷掉了,我回頭看程璐,看到她弓著身子,居然已經睡著了。她修長的睫毛微微彎曲著,雙臂枕在她的臉邊,這番恬靜的模樣,怎麼看都不像是白天凶神惡煞的程璐。
還真的能睡著,看來還真不怎麼防備我。我心想。
沒有一個女人會真正不依賴男人的。程璐也不例外,她隻是放不下臉麵而已。
我這這樣想著,程璐卻迷迷糊糊地翻身,一隻手掌擱到我的肚皮上。
死女人,還想試探我。我抓起她的手腕,放到嘴裏咬了咬。
誰知程璐並沒有醒過來,隻是稍稍地皺起眉頭,像是在夢中感覺到手指被針紮到一樣。
看來真是睡著了,否則我把她的手放到嘴裏,她還不跳起來殺了我?一定是今天緊張了一天,晚上鬆懈下來,就完全抵抗不住身體的疲憊了。
“嗯嗯……”程璐迷迷糊糊地不知說些什麼,貼向我的身體,雙臂環抱住我的腰部。
我的身體漸漸有了一些反應,以前在廚房裏被靈萱貼著還好,如今在這充滿曖昧氣氛的臥室裏,情況就完全不同了。
異性相吸,這是自然界的規律。不過,此時在沉睡中迷迷糊糊的程璐,一定意識不到在她身邊的是我梁瑉。
也許,任何人如果有機會能夠睡在她身邊,她都會這樣不知不覺地抱住他。
想到這裏,我就覺得索然無味。
死女人,今天就放過你。偷占你的便宜,顯不出我梁瑉的水平。自古采花賊還有高低之分,低級的偷身不偷心還要惹來滿江湖的追殺,高級的偷心再偷身,江湖美譽:風流倜儻。
凝視著程璐的睡姿整整幾秒,我悄悄地爬下床,抽出一條毯子,在地板上鋪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