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要辯駁,但我半點不肯留空隙,窮追猛打道:“不過你說你入行早,別是把娘胎裏的時間都算進去了吧?否則怎麼隻混成今天這個樣子——陰不死陽不活的……”

我冷嘲熱諷:“沒什麼能耐就閉嘴,省得把自個兒當元老,又說不出個一二三,到時候被我這後生仔左右打臉。”

“你傲慢什麼!”奕大喜勃然大怒:“以為自己杜月笙呢?”

“敬謝不敏!”我立刻反唇相譏。“我書讀的少,不了解他曾經怎樣的呼風喚雨,也沒覺得黑社會裏高人一等有什麼好驕傲……不過我還是聽說過他愛國又抗日的,這點倒算得上是可取之處。”

“你呢?我?還是斷掌肖、郝序章亦或者任何一個你認識的叫得出名的人?誰曾幫助過別人為這個社會做過貢獻?”我冷笑著看了奕大喜一眼,不無輕蔑地說:“沒有!我們隻會陷害人,利用他人的痛苦錯處來賺錢。是殘渣是敗類,是社會的蛆蟲……怎麼好意思和那些人物相提並論?”

奕大喜啞然。

米歇爾也低頭不語,權當沒聽見。

“假高尚……”過了一會兒,奕大喜說。

“你們郝家都一個樣,明明入行晚,卻目無尊長囂張跋扈。”他突然控訴地看向我:“怎麼?現在有路子了,就嫌東嫌西誰也瞧不上?你和好郝序章都忘本的可以……沒有前人經驗,何來你們?別說混黑社會,你們連社會都混不了!”

我不置可否地瞟了他一眼,他瞬時紅了眼睛。

激動中,奕大喜一把撈起我的衣領,他氣急敗壞道:“告訴你!人天生有差別,我和你就是正黃旗跟包衣奴才的等級區分。你爸郝序章是我爸後輩,你他媽自然也是我後輩!”

“啪——!”我幹脆利落地給了他一耳光。

“別隨便問候生我的人。”我沉聲道:“而且我漢人,最痛恨這種比喻。”

米歇爾並未幫腔,他停留在原處,仍尷尬地噤聲不語。

奕大喜被我那一巴掌打得呆若木雞。

我從他手中拽出抓皺的衣領,向後退了一步。

“認一個打一炮就跑的男人當老子,還舔著臉捧臭腳,這種事你都做得出來……不嫌丟人?”我歪頭正正領帶,邊泰然自若道:“不過也沒人去管你,我更是不會鹹吃蘿卜淡操心。”

再抬眼,正對上回神後奕大喜怨恨的目光。

我笑笑:“我若是得罪了你,你有本事就拿刀來砍我,有冤報冤有仇報仇。隻得我一個。”

“……相對的,郝序章怎樣你也別扯上我。我是來自他沒錯,但我並不是他。”

49.

“可你早晚會變成他。”奕大喜幽幽地說:“就像我是斷掌肖的兒子,我也早晚會變得似他,一樣。”

“不——”他補充:“我和他相像,但又不會完全相同……我會比他更強,我會超越他。”

奕大喜癡人說夢,頃刻間便陶醉不能自已。

“賤骨頭。”我罵出聲。

他又驚又怒:“你說什麼?!”

“我說你是賤骨頭!”我重複:“你以為誰都和你一樣?把黑社會當成理想?”

他聽了仍是一臉心馳神往的樣子,像是邪教練功後產生了什麼美好幻覺:“爬上黑社會頂端,就可以擁有一切……”

“不混黑,隻社會,也可以往上走。”我堅持己見:“這不是捷徑,是歪門邪道。”

“你懂什麼!”就像被我擊碎了他正在歌頌的太陽一樣,他大聲斥責:“你忘了我們的出身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