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你是最純潔的。”他撒謊。

我笑了起來,卻忍不住囑咐說:“如果我死了,求你一件事。”

“你不會死。”他翻身摟住我,把我的手背放在他臉頰上輕輕磨蹭。

“不,我會死。”我堅持:“如果我死了,光裸著身體……請你給我穿上一件衣服,不要讓我被更多人羞辱……”

溫眠曉不回答我。從一邊抽過一隻枕頭壓在我臉上,然後離開了。

果真像他說的那樣,郝序章開始中斷我的藥物注射,我不再像一條發倩的狗,而是像灌了水銀的鴨子一樣,不住打擺,從牙根疼到骨頭縫。

我痛哭流涕,不是因為幻覺而自殘,而是因為身體太過痛苦,隻好用自虐來舒緩。

我撕咬著自己的皮膚,肩膀上膝蓋上、還有四肢和頸部,滿滿都是自己抓出的血痕、咬出的牙印。

我幾個月來留長的頭發開始大把掉落,我的耳朵裏像是開著電鑽,我的牙齦腫脹,牙齒像是懸浮在一堆泡沫上一樣。

每次毒癮發作,我就不住翻滾,哀嚎著呻[yín]著。

我還用頭撞牆,或者用胳膊肘敲擊桌麵……疼痛無處不在,以至於我隻好把自己弄得更加疼痛。

我的身體越發虛弱,我幾乎站不能行,連洗澡都要溫眠曉幫忙。

但這時候郝序章卻連一日三餐也禁止我食用,而是定量每日一盒罐頭或一袋餅幹。

我吃不下去,那些太硬太冷,我抱著胃嘔吐,到最後隻好坐在馬桶上小便,因為我一排泄就頭暈。

溫眠曉看不下去,偷偷賄賂看門的保鏢端了一碗雞蛋羹給我吃。

“裏麵有蝦仁,我剝了10個。”溫眠曉用調羹舀著蛋羹喂我吃,我感激地撈過他的手,在手心裏吻了吻。

那裏還留著我咬出的牙印,兩個淺淺的白痕。

“好好活下去。”他說,等我吃完了幫我擦嘴。

然後在洗手間把碗筷洗幹淨了,這才拿出去。

25.

就這樣,三天裏溫眠曉暗暗給我送來了兩碗蛋羹、一屜珍珠燒賣、一碟蔬菜白蛋沙拉、一碗粉蒸排骨……

到了第四天,他剛把一盅玉米粥和五個肉丸鵪鶉蛋在我麵前擺好,郝序章卻推門走了進來。

“郝先生……”溫眠曉回頭,驚慌失措道。

郝序章抱手坐在課桌椅上,嘲諷地看著我倆。

“接著吃。”他說,歪頭不懷好意地對著我笑。

溫眠曉臉色蒼白,連忙將那些飯菜放回托盤裏:“不,我這就離開。”

“我叫他接著吃!你沒聽見嗎?!”郝序章拿著一本字典砸了過來,書殼把溫眠曉的臉劃出一條血印。

我看著溫眠曉的臉像絹豆腐一樣被劃開,血成線狀滲出。連忙勉力抬手,招手讓溫眠曉把托盤放在我腿上。

“讓我吃。”我說。

他搖頭,不肯將托盤給我。

“我沒事。”我怕郝序章再刁難他,對他做口型道。

溫眠曉還是不肯妥協,端著餐盤就要開門出去。

“你不讓他吃這些,我就讓他吃別的,吃個痛快。”郝序章惡意的聲音響起,溫眠曉止住腳步。

過了好久他才轉身,臉上帶著屈辱和不甘,他手指死死扣著餐盤,憤怒地顫唞著。

“溫眠曉,我餓,我吃。”我伸手捉住他的衣角,他低下頭,悲涼又歉疚地望了我一眼,然後半跪著喂我吃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