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2 / 3)

敫仕隆覺得晁婭婭做得對,在汪宗曦麵前取20萬現金,確實不太好。他呼一口氣,用力踩加油腳踏,汽車就向前跑起來。“我明天給你電彙行不行?”敫仕隆問。

“我哥賭債的期限就在明天晚上。我讓父親明天租了車到機場接我,說好了,我給他錢他馬上就得還我哥的賭債。”

從晁婭婭的口氣裏,敫仕隆聽出她有些不高興了。當汽車經過百貨大樓旁的工商行儲蓄所時,敫仕隆正想停車,但一眼就看到廠裏的退休工人,他們像一群打了敗仗的戰士,一個個耷拉著腦袋,如果退休工人看到敫仕隆開著這樣漂亮的車和晁婭婭到儲蓄所取巨額存款,會怎麼想?敫仕隆一腳踩下油門,小車逃跑似地飛奔起來。

退休工人此時正從市委大院趕去工業局。他們今天簡直是進行一場馬拉鬆賽跑。社會保險所幾個月沒有給他們發養老金了。保險所向退休職工撥付養老金的條件是工廠首先向保險所交納在職職工的養老保險,但魚粉廠已經一年多沒有交了。退休工人沒領到養老金,便一個串一個到保險所上訪。保險所的人沒有讓他們進辦公室,他們就圍在大門口上跟保險所的人論理。

保險所說:“你們魚粉廠在職職工交足養老保險金,我們就馬上給你們撥錢。”退休工人說:“他們交不交是他們的事,我們當初花了錢買養老保險。現在我們退休了,你們就得給我們發錢。”保險所說:“他們不交錢我們哪來錢發給你們?”退休工人說:“那我們當初交的錢哪裏去了?”保險所的人說:“不是有人說我們拿去建大樓發獎金了嗎?我們早拿去建大樓發獎金了。”保險所是自收自支的事業單位,他們建樓房發工資其實也靠收繳養老保險金。既然有人這樣議論,既然他們沒法為自己解釋,幹脆直說反而省事。退休工人聽了這種不打自招的表白一個個呆若木雞,後來保險所一位好心人私下對他們說:“你們應該去找工業局,工業局是你們的主管局。”退休工人無可奈何,隻好去市工業局。

工業局名義上還是工廠的主管局,實際上管不了工廠,廠長們的任免是市委提名,市政府發文,工廠的經營管理是廠長負責製。工業局平時隻能統計數字做報表,代市委、市政府發開會通知,召集廠長們開會也不過讀讀報紙學學政治。魚粉廠的退休職工好不容易來到工業局,工業局的人就說:“魚粉廠的事工業局管不了,你們應該去找信訪局。”

工人們幾十年如一日呆在廠區裏,退休了更是大門不出,哪裏知道這些規距,既然讓他們去找信訪局,他們就得去找信訪局。從工業局到信訪局,要走盡市區一條大街。春節臨近,街上購買年貨禮品的人絡繹不絕,自行車摩托車汽車川流不息,幾十個老人不時跟車流人流彙集到一起,造成交通阻塞。 他們來到信訪局時個個氣喘噓噓,上氣不接下氣。信訪局的人聽說他們是魚粉廠的退休工人,馬上說:“你們先到工業局去反映,如果工業局解決不了,再由工業局向市委、市政府報告。”

退休工人一下子都給弄懵了,他們的目的是要反映情況解決問題,怎麼半天沒找準門?保險所讓他們找工業局,工業局讓他們找信訪局,現在信訪局又讓他們回過頭找工業局,人家是不是以為他們是皮球,可以踢去踢來?“要不我們幹脆找市委市政府!”有人氣憤地嚷起來,於是他們便要去市委市政府。市委市政府同在一個大院,從市信訪局去市委市政府正好路過許承業家大院,有人說想見見老廠長許承業,便在許家院門口停下了。許家大院裏有一幢二十世紀四十年代建的連體西式樓房,許承秀一家住南樓,許承業一家住北樓。可是許承業已經住進醫院了。退休工人聽說許承業不在,順便就問起敫仕隆。

敫仕隆的妻子史如馨看見那麼多人湧到院門口上,聽說要找敫仕隆,心裏就害怕,急忙給敫仕隆打電話,但手機關了。敫仕隆的母親許承秀在房裏感覺到外麵像有很多人講話,問史如馨外麵發生什麼事了,史如馨說:“魚粉廠的退休工人要找仕隆。”

許承秀拄著拐杖顫巍巍地走出來,一個比許承秀年紀小不了多少的退休女工趕忙上前扶著許承秀恭敬地稱她“許老”,她跟許承秀訴苦隻說社會保險所沒有給他們發養老金,隻字不提工廠的其他事,顯然是給這位“許老”麵子。許承秀1947年參加革命活動,解放後當過南屏縣婦聯副主席,主席,然後做縣革委副主任、縣政府副縣長、縣人大副主任,縣改市後又當過市委副書記,最後才從市政協主席的位置上離休,她的名字在南屏幾乎家喻戶曉。

“保險所是怎麼搞的嘛?”許承秀一聽是保險所的事而不是兒子的事,就激昂起來。她用最簡潔的語言表達對這些老工人的遭遇深深的同情,“現在魚粉廠沒錢了,大家都懶得理了,如果有錢,我看就爭著管。”

許承秀的話聽聽可以,對他們解決實際問題卻毫無指導意義。他們聽了一會就沒有多少興趣,終於離開許家大院趕去市委市政府。從許家院子到市委市政府是一條長長的街道,這時已是下午4點多鍾,但街上的人還很多,本來就中氣不足的退休工人經過半天的步行早已氣力不支,現在再跟街上行跡匆匆的人磕磕碰碰,速度如何可想而知,將近5點時,他們才趕到市委市政府大院。市委市府大院的門衛將他們攔住,他們就一個個在大門口的水泥地板上坐下,將整個大門口都占滿了,車輛和行人都無法通行。他們已經累得不行,像農田裏耕作的牛,肩著沉重的軛,已經無法再朝前走一步,隻好卟嗵一聲趴下去。

門衛立即電話報告市政府辦公室。辦公室一個秘書跑到大院門口望著那些既不像蹲不像坐又不像站亂七八糟的退休工人,歪著脖子生硬地問:“你們是什麼單位的,有什麼事?”

退休工人好久沒有回答,他們的氣還沒有緩過來。秘書見沒有人回答,不知是什麼原因,便急忙給分管信訪工作的辦公室副主任打電話,說來了一大批人,跟以往的上訪人員不同,問他們有什麼事,他們也不說話,情況很嚴重。副主任聽秘書如此說,有點害怕,匆匆趕來,這時退休工人能張口講話了。副主任一聽到“魚粉廠”幾個字,馬上生氣地說:“又是魚粉廠!”原來前幾天魚粉廠已經有人上訪過,但那是下崗工人,今天的是退休工人。魚粉廠的情況副主任知道一些,不就是工廠停產工人下崗退休工人沒有領到養老金嗎?他生氣地說:“你們到工業局去,有什麼事先到工業局去反映。”退休工人紛紛吵起來,說工業局和信訪局把他們當皮球踢,他們沒有辦法才來找市委市政府,現在你們又將我們往工業局踢。副主任說:“如果沒有領到養老金的退休工人都來找市委市政府,市委市政府不成信訪局了?我給工業局商局長打電話,看他還敢不敢讓你們來找市委市政府?”退休工人說:“我們中午就出來了,走了半天還沒找準人,現在我們再去工業局,人家早下班了。”副主任看看表說:“你們去就是了,我打了電話誰還敢下班?”退休工人盡管嘰嘰喳喳發著牢騷,但還是離開市委市政府去了工業局,因為除此他們也沒有別的辦法了。

從市委市府大院到工業局,走的是另一條街道,他們今天下午正好繞整個南屏市市區走了一圈。這些癟癟老人從市委大院出發去工業局時,商成棟和樊家堅正在非南達大飯店跟兩個三陪女喝茶說笑話。市政府辦公室副主任給商成棟打電話讓他接待魚粉廠的退休工人,他說:“我正在南非跟一個外商談項目,趕不回去了。我安排人接待就是了。”然後給局辦公室打電話,但半天沒有人接,好不容易有人接了,卻是他的前任局長左麟,一個頭頂稀稀拉拉,背有點駝,未老先衰的半老頭子。左麟當年下台主要是因為提敫仕隆的意見,商成棟想,讓這家夥接待魚粉廠的退休工人肯定不妥,但現在確實沒法找到別人了。左麟聽說讓他接待魚粉廠的退休工人,肚子裏就憋氣,而且不斷升溫膨脹,臉一下子脹紅起來,他用歇斯底裏的聲音叫起來:“找工業局幹什麼,讓他們去找法人代表啊!”

商成棟說:“老局長,以大局為重吧。”

工業局在一條老街道裏麵,一幢兩層的小樓因為光線不足,辦公室整天陰陰沉沉,人坐在裏麵很難打起精神。左麟脖子上的青筋像蚯蚓一樣蠕動,他放下話筒捧起桌上的茶杯像飲牛一樣咕嚕咕嚕地喝著,喝過一陣之後即給魚粉廠的黨委書記汪宗曦打電話,讓汪宗曦來領退休工人回去,然後急急地跑下樓,看工人來到沒有。

汪宗曦接到左麟的電話時,正在銀行裏等著一個親戚給他取款。許承業每天的醫藥費都要好幾百元,汪宗曦知道許承業的妻子童慧安已經沒有辦法借到錢了,便到處為她借。他抱著試試看的態度給晁婭婭打了個電話,他說借500,她卻主動借給他1000。他十分感激,仿佛是他自己病了人家慷慨解囊似的。他拿了錢趕回市醫院交到收款處,收款員說,錢剛好補夠今天的,今晚10點鍾前還要預交500元。汪宗曦交完錢還得再借錢,問了幾個親戚,才又落實了1000元,匆忙跑到銀行等著親戚取款,這時左麟呼他,讓他去領人,他打電話時晁婭婭正好要進儲蓄所取錢,他沒有看到她但她看到他了。他剛接過親戚的錢就往工業局跑。

這時是下班放學的高峰期,而購年貨的人還沒有完全撤離,街上更顯擁擠,退休工人走走停停,5點50分,他們才走進工業局狹小的院子,比汪宗曦晚到整整十分鍾。左麟的火氣無謂地耗在了前麵,幾次跑上樓又幾次跑下樓,再也沒有大聲說話的力氣了。他說,工業局對魚粉廠的情況一直都很了解,但工業局愛莫能助,心有餘而力不足。他勸大家還是去找信訪局。他說,工業局也可以將他們的情況報告市委市政府,事實上早報告過了,戴市長已經知道魚粉廠的情況。當然,工業局可以再次報告。

左麟講過話,汪宗曦說:“社會保險所是條條部門,連市政府也管不了他們。中央的政策是收支兩條線,而他們卻自己製定政策自己執行。這事戴市長已經出麵找他們交涉過,看下一步情況如何吧。”

“別說市長,就是省長現在都沒辦法解決魚粉廠的問題,就像一個人得了癌證,最好的醫生也無能為力了。”左麟歇一下,剛積累一點力氣,又發泄出來。

一位婦女歎氣道:“現在誰不在準備年貨過年?誰還有心情聽我們訴苦,餓死活該吧!”這句話像暑天一杯冷飲,終於讓情緒激昂的退休工人平靜下來,垂著頭各自回家去。

敫仕隆的淩誌轎車跑上高速公路時,晁婭婭突然問:“剛才走在街上的一群人是不是廠裏的退休工人?”敫仕隆說:“要是讓你上戰場當偵察員,敵人將你裝進麻袋賣掉你還不知道怎麼回事。”

“我可沒有你那麼敏感。”晃婭婭一邊給敫仕隆揉著肩膀一邊說,“自動櫃員機能取到多少現金?”

“在櫃員機取錢喝茶還不夠。”敫仕隆說,“晚上我再想想辦法吧。”他突然想,樊家堅他們也許還在非南達大飯店吃飯,便打電話。果然樊家堅說:“我們剛開始吃飯,還等著你來賣單呢。”敫仕隆說:“我剛到機場接回婭婭,我們一會就到。”然後給閆振打電話說:“我和婭婭跟樊主任他們吃飯,你得幫我辦一件事,就不用跟著了。你想辦法幫我湊足20萬現金,晚上送到別墅來。我們剛才沒有取到錢。”

樊家堅聽說晁婭婭和敫仕隆一起來,馬上要商成棟打發那兩個“三陪”女走人。商成棟酸酸地說:“好啊,就讓我們看著人家怎樣調情得了。”

晁婭婭覺得累,想早些回去。敫仕隆沒有征求她意見就打電話跟樊家堅說定了,她也沒有辦法,隻是說:“我們吃了飯就走,我明天還得早起。”敫仕隆說:“我也不想去了,但他們兩個今天陪了我大半天,不跟他們吃餐飯不好,反正我們也得找地方吃飯。”

樊家堅和商成棟跟晁婭婭都很熟,見了麵免不了又說一番有關她越來越年輕漂亮的恭維話,晁婭婭隻是傻笑著。

商成棟個子不高,喜歡剪頭矮腳發,襯著一張扁臉,極有作家派頭,他十幾年前就在南屏出名了,他的成名作發表在地區小報上占火柴盒那麼大的位置,是一首詩:計劃生育就是好,控製人口要做到;子宮帽——避孕套,放環結紮有講究。他將這首詩剪出來壓在辦公桌的玻璃板下,隻要有人到他辦公室他不用看就可以背出來。如今他的名字已被收入各種國際級藝術家專家大詞典,他家裏的書櫃幾乎讓這類大詞典和榮譽證書塞滿了。他的皮包特別大,是背在肩上的那種,包裏常常裝著幾本收錄有他名字的檔次最高的大詞典,隻要你有時間看,他會隨時掏出來向你介紹一番。他在工業局做了近10年的秘書才通過許承秀的關係提了副局長,副局長又做了近10年,自以為懷才不遇,常發牢騷。市委組織部想讓他去文聯當主席,他一聽就跳起來,說:“讓一個管幾萬人的工業局副局長去當幾個人的文聯主席,還談什麼尊重知識尊重人才!”後來還是許承秀為商成棟說了話,商成棟才做了正局長。他現在喜歡收集各種段子,有機會就向人顯示一下。敫仕隆和晁婭婭剛坐下來,商成棟即捧起酒杯跟他倆碰,嘴上背著剛聽來的段子:“希望新的一年,煩惱躲著你,鈔票貼著你,土匪幫著你,公安護著你,法院偏向你,領導提拔你,客戶由著你,拿錢隨便你。”喝過酒還不忘再看一眼晁婭婭。

敫仕隆忍不住說:“我們剛才拿著存折去都取不到錢,什麼鈔票貼著你?我現在最怕的是客戶,欠他們幾塊錢,他們恨不得拆你的屋,哪裏由著你?”

樊家堅說:“因為過去不行,所以新年才這樣希望。”

商成棟望著晁婭婭說:“繆書記下午還提起你,他還是個童男,想讓你給他介紹一個玉女呢。”晁婭婭婉然一笑:“是繆書記想介紹還是商局長你自己想介紹?”商成棟說:“我也想啊,一直等著你做媒人呢!”

敫仕隆最不舒服的是看到商成棟在漂亮女人麵前手舞足蹈,尤其跟晁婭婭說話時目不轉睛看晁婭婭的眼神,他說:“在外麵愛一個人,首先得擺平家裏的那位,我看商局長隻適合招之即來揮之即去的那種。”

飯一直吃到10點鍾,敫仕隆才和晁婭婭回了別墅。晁婭婭回到房裏,便脫去冬裙,敫仕隆看著薄薄的內衣貼著的胴體,忍不住一把將她摟進懷裏,伸手掏她的胸。晁婭婭心裏總想著大哥的賭債。她說:“如果今晚沒有辦法,我就先回去再說吧,我自己有幾萬塊錢,看能不能應付過去。”敫仕隆說:“閆振會有辦法的,他們這幫人常常將現金留在家裏。萬一不行,明天送你上機後,我取了款立即電彙。”晁婭婭說:“電彙不好。要是你有空可不可以飛成都?”敫仕隆想,魚粉廠的事處理不好,他哪有心情飛成都?晁婭婭不知敫仕隆在想什麼,說:“你沒空也就算了。”敫仕隆摟一下晁婭婭,便將她放開了,他知道她現在就像孩子手上的玩具糖隻能玩不能吃,孩子玩玩具糖越玩越厭,他可是越玩越難受。他放開晁婭婭後就顯出一副十分悲戚的樣子說:“婭婭,明天你一上機,就剩我孤零零一個人呆在這裏了。”

晁婭婭淡然一笑,說:“看你這副可憐相,要不是因為我哥的事,我就留下來陪你了。這幾天不回去陪陪你那位嗎?再說,老廠長病了,你不去看看他?”

“我已經給了家裏過春節的費用,什麼時候方便就回去看看行了。老廠長我不是不想去看,他還是我的親舅舅呢。可去了碰到廠裏的人怎麼辦?現在躲還唯恐不及。”敫仕隆說著歎一口氣。

晁婭婭挨著敫仕隆坐下。敫仕隆挪挪屁股,讓晁婭婭躺進他懷裏,他用一隻手扶著她的脖子,俯下頭在她臉上親一下,說:“難怪古時候的皇帝都三宮六院,這個不行跟另一個,你這次去上海近10天,回來又亮紅燈,明天一走少說也得好幾天,這可苦煞我也。”晁婭婭一笑說:“你家裏不是還有一個嗎?你應該趁著這個機會回去盡盡義務。” 敫仕隆搖搖頭:“這像你吃蘋果,自從吃過正宗紅富士,其他什麼品種都沒有興趣了。”晁婭婭想她居然成蘋果了,幸好是正宗,心裏還是高興。她輕輕說:“今天也四天了,晚上看行不行吧。”敫仕隆一聽,心上一喜,馬上要晁婭婭看,晁婭婭卻靠著他不動,他就忍不住自己動手。晁婭婭穿的是襪褲,敫仕隆將她抱起來,然後一拉就什麼都看清楚了。

“行了!”敫仕隆高興得叫起來,仿佛手上的玩具糖魔術般一下子變成了可以吃的真糖。

晁婭婭什麼也沒有說,雙手摟著他的脖子。敫仕隆兩下子就將她的襪褲脫掉,然後為她脫上衣,再脫自己的衣服。

“我去上海這段時間你不回家找她?”晁婭婭問。

敫仕隆將好東西含到嘴裏,內分泌一下子得到平衡,他馬上想到《房中養生》中的一段對話:黃帝問,今欲長不交接,為之奈何?素女曰,不可,天地有開闔,陰陽有施化,人法陰陽隨四時,今欲不交接,神氣不宣布,陰陽閉隔,何以自補?

晁婭婭見敫仕隆不出聲,自己說:“她畢竟是你老婆。”

敫仕隆卻突然記起下午女兒紫春曾給他打過電話,不知怎麼回事,便給敫紫春打手機,敫紫春說:“沒事了。”原來輯毒大隊將她的男朋友艾蒿叫去了,敫紫春想讓他出麵跟公安局的人說一下,但他罵過她就關機了,後來她隻好找艾蒿的幹爹十叔。敫仕隆放下手機對晁婭婭說:“有個段子有點意思,我說給你聽聽:情人是鱷魚,一不小心就把你吃掉,秘書是甲魚,味美卻不能天天吃,小姨是金魚,隻能看千萬吃不得,家裏老婆是鹹魚,放多久都不會有事。”

晁婭婭聽他說家裏老婆是鹹魚,心想男人真殘酷,問:“我算什麼?”敫仕隆說:“秘書。”晁婭婭說:“前兩天我也聽了一個段子,是專說姐夫和小姨的:小姨床上睡,姐夫裝酒醉,夢裏是我妻,醒來是小姨,慚愧真慚愧。小姨說,同是一缸酒,哪有兩種味,免費吧免費。”敫仕隆說:“可惜你沒有妹。”晁婭婭浪起來,說:“我沒有妹你老婆也沒有嗎?”敫仕隆說:“真遺憾,隻有一個姐。”晁婭婭說:“吃了小姨吃大姐也一樣,你打過人家主意沒有?”敫仕隆真想說他是先吃大姐才吃的小姨,但嘴裏的糖甜得他直砸舌頭,他連著自己將晁婭婭的身子抱起來,讓她伏在長沙發的扶手上,自己在後麵摟緊了她。晁婭婭問:“幾天不見,又在哪裏學了新花樣?”敫仕隆說:“現在各行各業都鼓勵發明創造,你不希望我也有一些發明創造嗎?”

……

敫仕隆小時候雖然經曆了中國最饑餓最荒唐的年代,但並沒有吃什麼苦,四集中大飯堂過後同齡人都吃米糠野菜,他的母親許承秀卻能不時讓他吃小灶。上高中時,敫仕隆發現母親經常自己躺在床上看一本書,看後就壓到枕頭底下。敫仕隆趁母親不在家就偷偷翻看。那是一本線裝書,書名叫做《房中養生》,裏麵講的都是男女房中之事,他似懂非懂。隻要母親不在家,他就將書拿到自己房間看,看了一遍又一遍。那時,班裏突然從省城學校轉來一個留著兩根長辮子的女生。畢竟是大城市的女孩子,皮膚白而嫩,雖然還隻有16歲,但胸部已發育得很好,乳房在衣衫裏不安份地顫動,讓敫仕隆身上燥熱難禁。女生名叫童慧安,父親成份不好,從省直機關下放到南屏農場勞動改造,她和母親是陪著下來的。南屏兩千年前就是罪臣的流放地,童慧安父親的被流放,說明我們的曆史一脈相承。同學們知道童慧安的情況,都不喜歡跟她玩。敫仕隆卻無所謂,他母親就是地主資本家的女兒,隻是後來參加了幾天的學生活動,搖身一變成為革命者。他主動親近她,不久就強迫她跟他一起實踐了《房中養生》的理論。

高中畢業,敫仕隆成為帶頭下鄉接受貧下中農再教育的典型。童慧安是農場家屬,不用下鄉,就回父親那裏參加勞動。敫仕隆下鄉的地方離縣城不遠,騎自行車才一個多小時,他每個星期天都回縣城跟童慧安幽會。敫仕隆在生產隊裏沒幹過幾天農活,就被抽到大隊當資料員。他當資料員的任務是到各個生產隊收集各種進度向公社彙報。有一天,敫仕隆到公社開資料員會議,認識了公社裏管資料的一個女孩子。女孩子瘦瘦的,臉上兩塊骨頭凸現著,胸前卻像男孩子,仿佛乳房長到臉上去了。女孩子名叫史如雯,父親史剛是公社書記,全公社的人都巴不得多找機會跟她說話,敫仕隆卻正眼不看她。他沒有必要巴結史剛,也沒有必要討好史公主。他母親官不比史剛小,史如雯也不比童慧安漂亮,異性能給他的快樂和幸福他已經全部得到了。史如雯認識敫仕隆第二天就借故下鄉收進度,直接到大隊找敫仕隆。敫仕隆問:“你一個電話打下來,我就送上去了,保必勞你大駕呢?”

史如雯說:“我喜歡跑。”

敫仕隆將他收好的進度報給她。她記完進度卻沒有走的意思。敫仕隆說:“就這些,我的任務完成了,你的任務也完成了。”史如雯說:“你還有沒完成的任務。”敫仕隆問什麼任務。史如雯說:“難道你不應該陪我到哪裏走走嗎?”說完凝視著他,他知道她怎麼回事。但他對她實在不感興趣,他覺得沒有必要去浪費時間浪費精力,那樣也對不起童慧安。他說:“可是我還有其他任務,不能奉陪了。”史如雯也不再說什麼,很知趣地站起來就走。她說:“那你忙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