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鎮的小道有點崎嶇不平,喬之遙也是很久沒回來了,車子顛簸了一下,喬嶠垂著的頭輕磕了一下車窗,他就醒了,也不知是什麽時候睡著的。
“快到了嗎?”喬嶠問到,一邊找手機,卻怎麽也找不見,這才想起來是收拾衣服的時候放在床上忘拿了。
“快了,馬上就到了。”喬之遙見他若有所思的樣子抿抿嘴不再說話。
小鎮的入口處有坐石橋,拱形的但凸起的不是特別明顯,不算大,隻能剛好容納一輛轎車的距離,經曆歲月風霜,石刻的花紋被打磨的十分光滑,有些地方還附著了一層薄薄的苔蘚,泛著淡淡的青色。喬嶠看著車從橋上經過,心想,這大概就是當年母親想要和鄭楠私奔時所站立的地方吧,這樣想著,他不自覺的撫摸了一下手中的骨灰盒。
從橋上開車下來不到幾分鍾,就到了喬家的院子,院子幾年前翻新過,比起周圍的那些古鎮似的磚瓦平房顯得氣派的多,素白的牆壁朱紅的大門,很有古韻。從門裏蹣跚著出來的是一個白發蒼蒼的老婆婆,老婆婆看到喬之遙很高興的握著他的手摸了又摸,說,“這孩子這麽些年不見,婆婆我都快忘記模樣了。”
聽喬之遙說,這老婆婆已經八十多歲了,從解放前就在喬家當傭人。當年她還年幼被人販拐賣,原本是要被賣到風月場所做雛妓的,幸虧給喬老太爺遇見了,見她可憐就買下了她,還給她取了名字,叫格桑。後來新中國成立,不久後喬老太爺決定遣散家裏的傭人,隻有幾個留了下來,其中就有這老婆婆。再後來那些傭人成家的成家,去世的去世,也就隻留下了這老婆婆。
婆婆布滿褶皺的臉朝喬嶠看去,幹癟的嘴唇喃喃的說,“真像真像……”說著她拉著喬嶠的手就把他往屋子裏帶,邊說,“孩子你還沒來過這,我帶你四處轉轉去……”
“婆婆,你年紀大了就好好進去歇著,都說不要亂跑了,萬一摔著怎麽辦?”喬之遙扶著婆婆,有點擔憂道,這時,從裏屋出來一個中年男子和一個年輕姑娘。
那年輕姑娘叫了一聲,連忙過來把婆婆攙到自己身邊,說,“婆婆你真是的,讓我一通好找。”
“我覺得小少爺要回來了,就出門看看。”婆婆那張飽經滄桑的臉笑得十分燦爛。
姑娘把婆婆扶進了屋,站在門口的男子發話了,聲音成熟穩重,他看了喬嶠一眼,說:“到了,就進屋吧。”
喬嶠這才仔細看了他一眼,和喬之遙長得很像,隻是比起喬之遙顯得更加嚴肅與沈著,他明白過來,這大概就是自己的親生父親了。
喬之遙見喬嶠愣在門口,拍拍他的後背笑了笑,讓他趕緊進去。
年輕姑娘叫蔣清,是喬之望找來照顧年邁的婆婆的。他和喬之遙的父母前幾年過世了,這老宅他們也是常年不會回來的,留著婆婆一個人不放心,就找個人來照顧她。蔣清把婆婆扶去睡了,到內堂的時候,喬嶠,喬之遙和喬之望三人正端坐在紅木雕花的圓桌前,也沒個人說話。
她上前給他們沏了壺茶,問喬嶠要不要今天先睡下,喬嶠點點頭,被蔣清帶著去了客房。收拾完東西,洗完澡睡下,喬嶠隻覺很疲憊,他望向桌上母親的骨灰盒,靜靜看了會,又看了窗外,月亮皎潔如玉盤,家鄉的月亮就算不是在中秋也是這麽圓嗎?他想著,月光融融灑了他一身,他輕聲呢喃著,“秦薪,希望不會讓你等太久,我會盡快回到你身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