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點佩服父親,身體都這樣了,居然還能滔滔不絕的講上一整天。那日他正聽著秦刈的數落,心裏想著喬嶠的近況,忽然,就聽見秦刈深深的歎了一口氣,說:“這個家還有公司,遲早是要交給你的。”
這句話像是一記悶棍,將猶如夢遊般的他敲醒。秦薪驚醒過來,不可置信的看著病床上的秦刈。
“原本這些都是要交給你哥的,誰知道生了這場變故……你再怎麽混,也還是我兒子,總比外人來的強……你啊,也該收收心了,你那隻是一時的意亂情迷而已。”他說的平靜,但秦薪的心卻始終無法平靜下來。
他頓了頓,對秦刈說:“你到現在還要說這種話?別說的好像你很了解一樣,其實你什麽都不明白,你要是都懂的話,哥哥怎麽會走?他拋開家庭父母難道就為了一時意亂情迷?……現在對我來說,小喬是最重要的,你要是想讓我離開他,對不起,我做不到。”
語畢,秦薪起身就走,關上門把那些煩擾都隔絕在了門後,這樣的重擔,他承受不起。
晚上喬嶠來宿舍找他,他們吃了晚飯,又去看了電影,電影放到一半,秦薪隻覺得很困很累,靠在喬嶠的肩膀上昏昏欲睡。
“秦薪,你累了,就靠著我睡會,等會散場了,我再喊你。”喬嶠小聲說到,接下來他就沈沈的睡了過去。
睡夢中,他步履輕緩,踏在人生的道路上,慢慢照著來時的路往回走。大學時期,紛繁雜亂,意外之事連連;少年時代,紙醉金迷,沈迷鶯鶯燕燕;孩童時光,壓抑苦悶,無人傾訴煩惱……走過這麽多年,他唯一所剩下的,就是刻在掌心中的喬嶠二字。
他攤開手來,望著掌心,忽的一陣風沙刮起,迷亂了他的視線,他隻覺得瞬間好像失去了什麽,在看掌心時,掌紋清晰,筆畫全無,喬嶠早已不見了……
喬嶠……
“秦薪,秦薪,快醒醒……”喬嶠猛地推了推秦薪,秦薪一下子驚醒過來,望著眼前的喬嶠滯愣了一下,接著就緊緊的摟住了他,幸好隻是一場夢。
“還好,你還在。”他呢喃著。
喬嶠摸摸他的後腦,見他睡著的時候一直皺著眉,就猜想他大概是作惡夢了,就推醒了他,正好電影也結束了。
“最近你太累了,是不是該休息一下?”喬嶠擔憂的問。
“是啊,所以小喬,你來安慰我吧。”他深深吸了口喬嶠身上的氣味,其實很淡很淡並沒有什麽味道,隻是他聞得見覺得安心。自那之後,一直到父親出院那天,秦薪都沒去過醫院。
出院那天,他把秦刈接回家,一路上秦刈都沒有開口說話,母親也沈默著,各自想著各自的心事,氣氛像是鉛塊一樣沈重。
秦刈向來是個以自我為中心的男人,典型的中國大男子主義。他到現在,還不明白,自己的教育到底哪裏出了問題,兩個兒子都著了魔似的,秦薪也就算了,他從小就自由散漫慣了,但秦蕘真是讓他萬萬沒有想到。他為了這個家打拚至今,究竟有什麽意義,到頭來落得如此淒涼的下場。
他整日整夜坐在輪椅上望著窗外思索歎息,還是理不出一絲頭緒。宋晴看在眼裏,心情複雜難以細說,那個讓她引以為傲的丈夫,變得這般淒慘,她忽然覺得他們的日子即將要到頭了,以前從沒覺得一生是如此的短暫。
大四下半年實習,秦薪還是進了自家公司,從學校搬回了家裏住,他雖然不想回家,但學校離公司實在太遠,每天上下班都很累,喬嶠擔心他撐不下去,就勸他回家去了。
喬嶠則是去了附近的咖啡連鎖店,整日跟著咖啡師師傅學習,如何研磨炮製咖啡,身上總有一股淡淡的苦澀又馨香的味道。那個時候,他們都很忙,相見的時間也很少。喬嶠住在學校宿舍裏,因為鄭楠的關係,他還是很少回家。有時候半夜裏他特別想秦薪,不敢去公司找他,更不敢去他家,隻能抱著電話跟他發牢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