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款員馬上找餐飲部經理,經理就讓收款員找左宗佑。左宗佑說:“我還沒催你們交錢呢,你們倒先問我要錢來了。我才簽了幾塊錢的單,你們一年要交我們多少租金?”收款員告訴他,花木瑛已正式通知他們,誰吃飯誰付款,不同意記帳,除非原總寫紙條。左宗佑馬上從衣袋裏掏筆要寫,收款員說:“你寫的可不行。”
左宗佑說:“我是常務副總經理,原尚草是一般副總經理,我寫為什麼不行?”
服務員說:“租賃合同是他簽的,他認帳我們以後才可以在租金中扣錢。”
左宗佑說:“我明白了,現官不如現管。好吧,你回去,我讓原尚草寫紙條。”
左宗佑在銀灣住那麼長時間,主要是為了回避楊靜蕾。從銀灣回去後,楊靜蕾一直等著跟左宗佑結婚。但左宗佑無論如何也不會跟她結婚。他不想讓她太傷心,就采取拖的辦法,認為隻要這樣拖下去,她對他就慢慢失去耐心。他目前跟謹謹已經打得火熱,他來銀灣後,謹謹幾次說要來找他,但他覺得到了銀灣就得住進大西南酒店,那樣就容易被原尚草花木瑛他們知道。他是寧可不見她也不願搬到外麵去住,到外麵去住要交現金,雖然可以拿發票回總公司報銷,但也得賈誌標簽字,這老頭給他簽發票時總是問這問那,很討厭。現在這裏住不下去了,就讓謹謹來陪他幾天吧。
謹謹上次從銀灣回去,已經升任辦公室副主任。但她的欲望沒有止境,公司內部的什麼事她都要過問,而且很多時候非要賈誌標按照她的意思去辦。她向賈誌標提的要求越來越多,經濟上胃口也越來越大,如果賈誌標不滿足她,就發脾氣,不讓他動,直到他妥協。而這一切,都是左宗佑當的軍師。左宗佑要通過謹謹控製賈誌標,通過謹謹索取賈誌標的錢一起花。賈誌標對謹謹越來越不滿,但他無法沒有她,有時上午罵她下午又討好她。
這天上午,賈誌標和謹謹約好晚上到一個度假區過周末。中午左宗佑讓她飛銀灣,她馬上取消晚上跟賈誌標的活動。賈誌標問她什麼事那麼重要。她用開玩笑的口氣跟她說:“會男朋友。”她確實將左宗佑當男朋友看,左宗佑已經離婚,也答應過在合適的時候就跟她結婚,而賈誌標僅僅是把她當情人,當二奶,當玩物。謹謹覺得賈誌標在床上越來越無能,不管吃多少公雞蛋,喝多少歸元酒。她和左宗佑好上,才知道自己虛度了多少青春,因此對左宗佑言聽計從。
賈誌標當然不相信她已經有男朋友,也不願她有男朋友。他問:“什麼時候交的男朋友,我怎麼不知道?”
謹謹還是笑吟吟地說:“你又不是我爸,我交男朋友有什麼必要向你彙報。”
賈誌標看著謹謹翩然離去,仿佛吃了過多品質不良的荔枝,滋味酸到心裏去了,很不好受,但一點辦法也沒有。
左宗佑沒有主動去退大西南酒店的房,他怕退房時服務員要他交錢,到時不知怎麼應付。他曾想自己到外麵開好房等著謹謹,但那樣他就得付錢,便一個人在街上亂轉,估計謹謹坐的班機要到了,才叫出租車到機場去,而且讓出租車等著,以便往返費用一起讓謹謹付。
飛機比預定的時間提前了好幾秒鍾,謹謹走出站口一眼就認出左宗佑了,他伸出手幫她提行李時,她突然摟著他吻。左宗佑擔心同機或接機的人中有人認識他們,說:“先上車吧,出租車在外麵等著呢。”
左宗佑上車後就將謹謹攬進懷裏啃個不停,狠不得就在車上開飯。謹謹喘著氣說:“賈老頭今晚要跟我到度假區去呢。”左宗佑問她為什麼不去。她說:“我去了你怎麼辦?”左宗佑說:“銀灣漂亮的女孩子滿街都是。”
謹謹睜開眼望著他說:“那你怎麼見了我還像饞貓?”
左宗佑說:“因為這尾魚味道鮮美啊!”
楊靜蕾一個月沒能見左宗佑一次,她已感覺到他的冷淡,心像被鈍刀子割,血一滴一滴滲透五髒六腑。她自己關在房裏哭過幾次,慢慢眼裏就沒有了淚。尚草幾天給她打一次電話,問她的身體情況,問女兒的學習情況。她總說沒有事不要給她打電話,當然心裏還是希望他不斷給她打電話。
謹謹對那次求簽耿耿於懷,要左宗佑陪他去再求一次。結果求了一支中平簽:盤古開天辟地。左宗佑不假思索就恭喜她,說沒有比這簽名更好的了。謹謹看那簽詩:上清下濁成天地,清濁相凝便作人;爾欲簽求明白事,且將三等細分明。不知說的是什麼。左宗佑胡謅說,你就是盤古,你就是伸仙,盤古開天辟地,世上還有比這更偉大的事業嗎?謹謹覺得有道理,心裏得到了滿足,讓他也求一支。
左宗佑擔心求不到好簽,手捧簽筒半天不搖。
謹謹催他,說:“你搖啊。”
左宗佑幾下搖出一支下下簽:朱買臣分妻。詩雲:回憶當年運蹇時,夫妻反目兩分離;名題雁塔歸來後,覆水馬頭是否悲?
謹謹以為下下簽不好,看半天不敢說話。左宗佑問:“聽說過覆水難收的故事嗎?”謹謹搖頭。左宗佑說:“朱買臣是漢朝一位讀書人,家境貧寒,妻子不願意跟他過一輩子窮日子,提出離婚。後來,朱買臣當了大官,妻子要求複婚,朱買臣把一盆水潑在地上,說:你能把這些水都收回盆裏,我們就複婚吧!”左宗佑一邊講著故事一邊想到楊靜蕾,他覺得這簽太妙了。
謹謹不知道左宗佑曾向楊靜蕾求過愛,真以為左宗佑跟他妻子離婚就是這麼回事,對這求簽太相信了,臨走前還忍不住跪下又拜了三拜。
左宗佑回到總公司後,第一件事就跟賈誌標說,分公司經濟管理不規範,花木瑛兼出納不應該,要求賈誌標給他們派會計,換魯策兼出納。分公司也不必另外招聘員工,總公司有的是人,派過去就是了。賈誌標征求尚草的意見。尚草說總公司給他們派會計是好事,但海蘭無論如何不能辭退。
新任會計王淑,是個二十多歲的女人,戴對深度近視眼睛。她對鄔海蘭一開始就不友好,打字複印店拿來結帳的記錄單,她翻半天不肯付款,反複問怎麼幾乎都是鄔海蘭的名字。花木瑛說鄔海蘭負責這方麵的工作,她是經手人,肯定是她簽字。王淑說鄔海蘭不是公司正式員工,非要讓原尚草過目,店主幾次到公司都見不到原尚草,便給鄔海蘭打電話。鄔海蘭一聽就生氣,馬上打電話要原尚草回去。經原尚草一番解釋,王淑總算同意付款,但提出以後凡是牽涉到類似簽字,一定是公司正式員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