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有天睿了。隻有天睿才會容忍我的任性,隻有天睿才會容忍我的無理取鬧,隻有天睿才會容忍我的蠻橫無理。
即使我和他注定有緣無份,我也還是這麼渴望見到他……就算我馬上就會魂飛魄散,就算我拿回傾天書之後就再也不會有相見之日,我也還是想看看他,就算隻有一眼也好。
在換了六匹好馬,整整三天的日夜兼程之後,我終於進入遙州,到了距離延城隻有小半天路程的一個小山的山腳下,跳下了馬。
並不是我不想直接進入延城,隻不過我坐著的這匹馬的體力已經快要到達極限了。而我又是因為趕時間而走的小路,因此這附近也不可能有驛站,於是我也隻能下馬休息了。
把那匹紅色的馬兒就近拴在一棵樹上,我站在綠茵茵的草地上,伸手按住了心髒的位置。
感受那一陣陣好像要把身體撕裂的痛楚傳進了心髒,我緊緊地咬著牙,不吭一聲。
由靈魂演變而來的身體,即使再真實,也依然是假——這也是我能夠毫不休息,一口氣趕來遙州的依仗。可是就算疲憊是假的,那痛苦卻是真的,更是直接作用在靈魂上的。
所以,那因為連續三天的日夜兼程,平常人會感到的疲勞或是饑餓,在我身上則統統變成了尖銳的痛感。
不過……還沒有到極限……
我還可以繼續。
我也必須繼續。
突然地,就在我咬著牙苦苦支撐,隻想等痛楚稍稍麻木後繼續趕路的時候,一陣悠揚的笛聲從山頂傳了過來,柔柔的飄進了我的耳中。
這種悠揚而又透出入骨的溫柔的笛音,就像是清風拂麵,一時間,連身上的痛楚都好像減輕了幾分。
我怔了怔,扭頭朝山上看去,不由得有些錯愕。
在這種荒無人煙的地方……竟然還有除了我之外的人?
而更重要的是,這個笛音,為什麼竟會如此耳熟?就好像我很久之前就聽過的……
我站在原地,苦苦思索,可是那一百多年的時光,終究還是磨去了我的大部分記憶,讓我始終無法記起這樣的笛音我到底在哪兒聽過。
考慮了一小會兒,我看了一眼那拴著的紅馬,便扭頭朝山上走去。
這座山,不高,卻也不低。
還好我是直接從山腰上走的,不然我也不知道我是不是真的能支持到山頂。
穿過樹林,再轉過一片亂石,眼前便豁然開朗。
碧草藍天,鳥語花香。
我沒想到,在穿過那片荒無人煙的地方之後,竟然是這麼個人間仙境。
更為重要的是,這裏的每一草每一木,都帶著一種讓我全身都開始戰栗的熟悉感。
我呆了呆,心中的刺痛越發明顯。
暗中掐了掐自己,我艱難地將目光從這片明顯是人為的仙境中轉開,看向了那個站在山崖上的人。
山風吹過,帶著花香和溫柔,拂過了她的衣裙,飄飄然好像隨時都會乘風歸去,美得不似人間。
好像是察覺到我的到來,站在山崖上的人的笛音一頓,歡欣地轉過頭來,美豔不可方物的麵容在看到我時笑容一滯,隨即換上了驚訝。
可是即使是驚訝,也是這麼的美……美得刺的我眼睛生疼。
她輕“呀”了一聲,隨即好奇的看向我,用好聽得就像是泉水叮咚的聲音,柔柔地問道:“你竟然能夠到這裏?你是誰?”
我是誰?
我的目光緩緩掃過這裏的一花一木,不遠處的被裝飾得溫馨的小屋,最後落在了那個刺眼得讓我幾乎窒息的玉笛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