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種感覺?我腦子突然閃過額亦隆的影子,心不由自主的跳了起來。我按著它試圖平靜,或許我隻是偶然想起他。可是,湘婉的事我早該想到,園中小橋的初遇,裕齊衝上前的相助,原來那時候她已經默默托附了終身,難怪慶生那日裕齊說我們不久就要婚配,宋瑾也要跟著賜婚,看來我們這些人早晚是要散掉時,她會那麼傷心,當時還以為她是傷感彼此之間的情誼,卻不想她是怕從此蕭郎是路人。
這次借著冬狩的機會本來也想向裕齊試探下,一來看看他心裏到底有沒有湘婉的位置,二來他府裏早有了妻室也不知道能否安個好名份。如今看來,裕齊是動了真心,還捎上了嫡夫人,費了這麼多的心思,想到湘婉將來有個好去處,心裏也替她高興。
正琢磨著,隆隆雷聲夾雜著閃電,剛才還好好的天氣忽然下起大雨,我忙就近找了棵大樹避雨。這雨下的急而大,瞬間天色白晝如黑夜,我全身淋的濕漉漉的,眼見這雨一時半會是停不住了,一直淋著也不是個辦法,便沿路跑回長亭去,眼簾處一片白茫茫,完全看不見前方的路,依稀記得來時的路,踏著泥濘不堪的林間小路奔跑。
不知跑了多久,雨中的場景卻越來越陌生,我迷路了!或許我跑過了哪條分岔道,或許我走了相反的方向,總之我迷路了。我又往前跑了些路,又擔心越行越遠,看見一處山石峭立,便蹲在下麵躲雨。方才跑的快還不覺得冷,現在風一吹,隻覺得寒意襲人,隻盼著裕齊他們快點派人尋我回去。
等了很久,天色越來越暗,大雨如注依舊沒有要停的跡象,我開始有點害怕,擔心碩大的圍場他們無法尋到我,害怕這林裏的野狼猛獸把我當成腹中美食。雖說我自小病著,華先生也說這病隻能靠著調理多撐些年月,五年、十年……,卻冶不了根。我也自知福薄,早就將生死看輕了,可要死也讓我抱著高床暖枕,不用悲淒到屍骨無存的地步吧?好吧,不要亂想,我拍了拍自己的臉,宋瑾不是說凡事多要往好的方麵想,我不會有事的,我心虛的安慰著自己。
已經入夜,一片黑暗,林裏除了清晰的大雨聲,就是野獸的鳴叫。恐懼,彌漫在四周,我期盼的心變得越發強烈,快來找我,裕齊,宋瑾我真的好怕。我蜷縮在一角,早凍的瑟瑟發抖,熬不過困意便倚著石頭睡去。
不知過了多久,迷迷糊糊中好象有人抱起了我,他把我的手放入他的胸口,我蜷縮進他溫暖的懷中,越靠越近隻想獲取那一絲的溫度,靠著這暖意多撐一會。是誰?在夢裏嗎?我模糊的睜開雙眼,他的輪廓印入我的眼眸,是他?是他?竟然是他!
“怎麼是你?”
“不然你以為是誰?”額亦隆一慣的冷漠,他抱我坐到避風的山岩,脫下披風裹著我。
“好冷,頭好暈,我這是怎麼了?”無力的靠在他懷中,或許應該避嫌,可我現在一點力氣都沒有了,而且這種溫暖讓我依賴。
“你發燒了,下麵的路剛蹋方了,暫時走不了!”他並未放開我,依舊讓我靠著,表情一如既往的淡漠。
“你怎麼來了圍場?”我詫異的問道。
“我今天隨駕在南宛圍場冬狩,離這兒不過幾百米。你一走失,裕齊人手不夠就來找的我,這圍場這麼大,沒個千把人怎麼能找得到?分了好幾路,現在天色晚了,又處處塌方,隻能先讓他們回去了,等天亮了再找。”
“那你怎麼沒走?”我在他懷裏仰頭,他亦低頭望向我,原來我們挨得如此近,近到我都能觸碰到他的臉頰。我的心怦怦的亂跳,臉一陣陣發燙,眼眸裏全是他的倒影,一個二個三個無數個,腦子也開始模糊慌亂,呼吸也變得急促。
“我也迷路了。”他撇開臉望向別處,原來他是迷路了碰巧遇見我,而不是因為擔心而一直在林裏搜尋……。是呀,是我想多了,他和我不過幾麵之緣,怎會為我這種沒幾年命的人犯險,我於他而言隻不過是個機緣巧合,何必自作多情。
我慢慢從他懷中移開坐到另一邊,沒有他的體溫真的要冷很多,我把披風裹得緊緊的,可是裏麵潮溫的衣服依舊透著刺骨的寒意。好冷,我無力的靠著山岩暈暈沉沉的眯著眼睛,腦海裏出現了很多很多片段,有阿瑪點著燭火教我寫字,有姐姐喚我吃綠豆糕,有雨睛每晚給我蓋上被子……,那被子總是很暖和,我躲在裏麵摟著它,臉緊貼著棉布溫暖而舒適,我總是貪婪的吸取它上麵溫度,把冰冷的手腳縮在裏麵,用耳朵磨蹭它的質感,真的好暖和,我暈睡的嘴角泛起一絲薄薄的滿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