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候門一入深似海 心跡已渡闌珊處 第七章 心跡(2 / 2)

“剛才讓你別退了,是你自己把自己逼到死角的。”他饒有深意的看著我,我靜靜的站在一角裏,倔強的回視他。

他終是歎了口氣,讓到一邊,我快步從他身側走過,隻想快點離他遠遠的。擦身而過,他的手拉住了我,我連忙想甩開,他道:“你知道你是甩不開的。子矜,你這張臉,這副性情要迷惑多少人?”我莫名其妙的瞪向他,憤怒委屈的淚彙聚在眼眸。

他輕輕的放手,我急忙跑到屋外,靜靜的長廊,沙沙的風聲,伴著我空洞茫然的心境起伏。第一次我感到對前程未知的害怕、恐懼,我倚在走廊盡頭的長柱,淚水輕輕滑落,我隱約聽到身後有人的歎息,回頭望去,長廊空寂。

這一夜我失眠了,酒竟是讓人清醒的良藥,越喝越明白。看著窗外漸漸亮起,細聽鳥鵲鳴叫,冬天不知不覺的臨近了。真的有點懷念幼時和姐姐在院裏堆的雪人,晶瑩雪白;懷念那時的快樂和單純,什麼時候再下一場雪,讓心底裏潔白的世界再次呈現?

“小姐,起床嗎?”雨睛端著水在一旁問道。我搖搖頭,翻了個身又縮進了被窩,她對我笑道:“宋大人他們來了,你也不起來嗎?”

“湘婉去了就好,我躺著了,心裏正煩著呢!”我揉了下頭,眯上眼睛,一縷清晨的陽光斜射在額頭,微微的暖意。

“我就知道她躲著不想見我們?我有事問她呢?”是裕齊的聲音由遠漸近。我歎了口氣,慵懶的從床上起身,對雨睛道:“把水給我吧,有他在,想多睡會也是難事。”

裕齊扣了下房門,道:“子矜,我可進來了。”我應了一聲,他和宋瑾推門而入滿是笑意的打量著我,我對裕齊道:“老遠就聽到你的聲音,定是為了昨天的事來找的我吧?你跟湘婉要好,怎麼不去問她?”

裕齊道:“早就去問過了,才來的你這兒。原來額亦隆和你們認識,難怪昨天出手相助。”我笑道:“不過是幾麵的緣份,我可沒躲著不想告訴你。”

宋瑾在一旁道:“額亦隆剛從雲南回來大半年,如今南明餘部仍在雲南,貴州一帶抵死對抗,不知這次他會留多久?”

裕齊接話道:“這次怕是要久留了。上次他若不是受了副將馬賢達的牽連,又豈會被調到雲南那麼遠的地方?聽說,馬賢達的女兒是他未過門的妻室,賜死前幾日他還去見過。隻可惜勾結明朝餘孽泄露軍機,罪證確鑿,家裏一百多條人命一夜之間都成了冤魂,全無活口,馬賢達的人頭都在城門口掛了好幾天的。”

我聽的膽戰心驚,原來生命如草芥。一夜之間,你曾經愛的,或是愛著你的人就會生死相隔,或許你懷裏還殘留著她的體溫,或許你手掌中還捧著她剛沏的一壺清茶,又或許你屋內還掉落著她的發絲。可是,從此生死兩茫茫,再也見不著了!額亦隆是不是正承受著這切膚之痛?他冷漠的麵孔下是否藏著一顆傷痛的心?

“子矜!沒事吧?”宋瑾拿著一杯熱茶塞到我手心。我淡笑著說:“沒事。”

“喝口熱茶吧!心裏就會暖和了。”我看向宋瑾,他正朝我淡淡的笑,關懷的眼神就象一枚燭火在夜色裏劃開,撕扯開一點星光,微弱的點起我一點溫暖。

裕齊道:“跟你說個事,我家在南宛那有個小圍場。我們下周去冬狩,湘婉也去,你可去嗎?”我忙點頭道:“當然想去!太想去府外走走了,隻是姐姐那兒未必會準。”

“你放心吧!嫡夫人和你姐都去。”宋瑾一邊說一邊從我手中取了杯子添水,我看著泛起的茶葉問:“嫡夫人和我姐平常都是好靜的人,這次怎麼也都肯出門。”

宋瑾笑道:“夫人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至於你姐會同意,那就得謝謝裕齊了。若不是他求夫人開口讓你姐做陪,隻怕你就隻能悶在府裏了。”

我忙對裕齊答謝,他倒也不客氣,調侃道:“你這個謝我領了,隻是回禮輕了些,下次還得再還個人情給我。”

我道:“你這也不缺那也不缺,我可沒什麼值錢的可給你?”他隨即笑了:“隻是你沒想到罷了,這個人情隻有你能給,別到時候拖諉就好了。

我一臉不解的看著他,一時也想不起他話裏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