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橋大學最新的學院是羅賓遜學院(Robinson College),於1979年由羅賓遜爵士(Sir David Robinson)出資建立。
1976年加盟劍橋大學的霍默騰學院是一所具有三百年曆史的高等學府。這所學院1695年始建於倫敦,是以培養教師為宗旨的女子學院,1894年,學院從倫敦遷至劍橋,但一直作為一所高等教育機構單獨存在。1976年霍默騰學院正式加入劍橋大學體係並開始招收男生。目前,這個學院是劍橋大學招生規模最大的學院之一,本科生和研究生一千多名。
當然,在劍橋大學的曆史上,還有過其他學院如建立於1317年的金斯霍學院(Kings Hall)和建立於1324年的邁克爾豪斯學院(Michaelhouse)等,但在大學發展過程中產生了歸並等行為,歸入了現在的三十一個學院中,已經不再獨立存在。
在劍橋大學的三十一個學院中,最著名的學院要數三一學院,詩人徐誌摩曾稱其為“劍橋最潢貴最驕縱的”學院。三一學院的前身是金斯霍學院和邁克爾豪斯學院,1546年亨利八世將這兩個學院合並,成為現在的三一學院。三一學院代表著經典意義上的劍橋大學,在劍橋大學的八十二位諾貝爾獎得主中,有三十二位來自三一學院。而曆史上,從三一學院走出來的眾多的在人類文明發展曆程中有過巨大建樹的偉人,更讓三一學院的名字透射驕人的光芒。
三一學院大門入口處建有亨利八世的雕像,威嚴的國王左手托著一個象征王位、頂上帶有十字架的金色圓球,右手卻握著一條木頭椅腳。據說,這個雕像建造的時候,國王的右手握的是一根象征王權的金色節杖。但是,雕像竣工不久,金色節杖被惡作劇的學生換成了一條木頭椅腳。本來,這事如果發生在我國,可能是一件莫大的罪過,如果在封建社會,那肯定是殺頭的事,即使是在現代,恐怕也難逃很多幹係。但是,幾百年來,國王就一直用右手握著那根木質的椅腳,毫不在意地站在那裏。那個始作俑的學生,既沒有受到大不敬的痛罵,也沒有被打扮成反王權的英雄。劍橋人是追求真理的,一代代地傳說著這個惡作劇的故事,沒有上綱,也沒有上線。人們看到這個雕像的時候,隻是說國王右手上的金杖被換上了椅子的腳,輕描淡寫。這是劍橋大學的風格。隻講事情的真實,不作任何莫須有的發揮。
在三一學院大門右側的草地中間,有一株枝繁葉茂的蘋果樹,相傳牛頓在三一學院讀書的時候,喜歡來這棵樹下思考。一個蘋果掉了下來,砸在他的頭上,於是他順著那個蘋果,發現了萬有引力。當然,這一棵樹已經不是原來那一棵為人類科學“醍醐灌頂”的樹了,隻是“前樹陰庇後樹”,它的一批批後代享受了人類的瞻仰。
哈佛大學的創始人哈佛說“三一學院是這個世界的學院之父”,這是從三一學院走出來的哈佛在創建哈佛大學時所說的話。哈佛大學現在已經成為世界大學排名榜上的鼇頭,從其創始人的這句話,我們或者可以想象三一學院在世界高等教育領域上的高山仰止般的地位。
劍橋大學目前還有三個女子學院,分別是紐納姆學院、默裏愛德華茲學院(紐霍學院)和露西卡文迪什學院。其中,紐納姆學院是最大的女子學院,有五百多名學生,比默裏愛德華茲學院稍多,而露西卡文迪什學院隻有二百多個學生。實際上,劍橋的第一個女子學院並不是以上的三個現存的女子學院,而是格騰學院,這個1869年建立的女子學院於1979年開始招收男生。
格騰學院是劍橋大學最偏遠的學院,因為想避免男生“騷擾”而建在離市中心有四五公裏的地方。由於其地處偏遠,劍橋流傳著一個笑話,說是在劍橋去過印度的人比去過格騰學院的人還要多。不過,四五公裏對現代的交通來說,不過二三分鍾的事情,既不偏也不遠了,即使是走路,也是一時半刻的事。這不,我到劍橋第二天就因為走錯路到了這個學院。
劍橋大學的學院多是既招本科生也招研究生的,隻有兩個學院隻招研究生,分別是達爾文學院和克萊爾霍學院。達爾文學院是為了紀念偉大的生物學家達爾文而建立的,由三一學院、聖約翰學院和康韋爾科斯學院合建。克萊爾霍學院則由克萊爾學院的院長和院士們一起建立的一個新學院,主要是為了發展尖端科學研究。克萊爾霍學院的首任的院長是著名物理學家派帕德(Brian Pippard),後來他成為卡文迪什研究室主任。約瑟夫森1973年獲得諾貝爾物理獎的論文《在超導隧道中可能的新效應》就是在派帕德指導下完成的博士論文,但由於他沒有在發表的論文上署名,失去了諾貝爾獎提名的機會,讓人惋惜。
劍橋大學的三十一個學院,無論建立時間的早遲,無論規模大小,也無論是單性別還是男女混招,在學生人格完善、思辨和智力發展教育方麵,都秉承著傳統的博雅教育的理念,在劍橋學生的心智拓展、品性陶冶和人格升華等方麵,發揮著不可替代的作用。成了院士
院士製是劍橋大學和牛津大學特有的製度,講師以上的教師都會在一個學院擔任院士(Fellow)。
學院的院士是不受薪的,但可以享受學院福利。院士在劍橋享有很高的地位,特別是三一學院、國王學院和聖約翰學院等大牌學院的院士,更是令人景仰。90年代初在劍橋時,就聽說,三一學院的院士,排前40位的,不是諾貝爾獎得主就是皇家學會會員,令人肅然起敬。
本人到劍橋大學後,經導師指引,填了份申請,不久就被克萊爾霍學院聘為院士,聘請的信上說是基於我在科學上的突出的(outstanding)貢獻,接受我為該學院的聘問院士(Visiting Fellow)雲雲。信上有很多關於院士的權利義務等,權利我沒有太在意,需要承擔的工作主要包括研究生的學習指導等。最有意思的是,我每個月可以回學院享受二十五個免費正餐。當然,也同時交一定的學院設施使用費,如電腦、網絡、複印機和圖書館等等。學院給我安排了三個研究生的聯係。
我成為院士,並得到了工作日的免費正餐,幾個朋友都很高興。除了對我成為院士表示“非常驕傲”和“熱烈祝賀”之外,他們還特別關注了我的免費正餐。他們幫我算了一下,認為我除了榮譽,還實賺了不少,於是就經常要分享我的免費正餐。反正是每月二十五個免費正餐,請人吃也是可以的,隻是在月底結賬時,如果超出了二十五個,後麵那些超出的,就要按照超出學院福利補助的成本計算。當時我想了想,我那些朋友多是國內來的學生和訪問學者之類,經濟比較拮據,而我拿的是英國人的錢,相對寬鬆,並且那錢來得容易,用來做些善事正合其道,就不時請一兩個朋友共享。
學院的正餐很規範。坐在很傳統的高背椅上,先是湯,就著吃些麵包之類,然後是主菜,半生不熟(五六成熟)的牛扒或者其他任選,加上我特別喜歡的法國芝士,吃得過癮,最後是甜點。廚師星期五晚餐做的一款甜點特別好吃,但吃不出是用什麼材料做的。
用餐時鄰座的人們都會做一些交流。談談大家共同感興趣的話題。不過,大家說話都壓著聲音,盡量不影響其他人。人們吃東西也都斂著勁,鼓著腮幫子在內部用力嚼。雖然滿桌都是刀叉之類的金屬餐具,但人們動作都很輕,基本不會弄出聲音,這大概是英國傳統的用餐規矩。
飯後,可以端上一杯濃濃的咖啡,坐到休息室裏,把自己深陷在巨大的沙發上,品嚐廚師們傳統的手磨咖啡的香味。這是在學院用餐的最愜意的一環。在休息室裏,人們再談共同感興趣的問題,不過已經不用壓著聲音說話了。我很喜歡這餐後的討論,與不同背景不同專業的人交流,除了獲得一些新知識外,還可以學習到他們的專業思維和理念。感覺那些年長的院士們大都是赫赫大家,科學家的腕,特別是那些五六十歲的腕們,每個人都有其自身的專業理念和人生見解。
這樣的學院生活,讓我深深受益。
開始,我很寬鬆地請朋友吃飯,也記不下用了多少餐。朋友們吃得很開心,我也很開心地吃。到了第二個月結賬時我發現賬單數目很大,與賬房一算,才知道一個不免費的正餐居然要花掉百多二百大元的人民幣。那個時代我在國內的月工資也不過四百多元,這真是個大數目了!於是我就隻好計算著請人吃飯了,免費部分可以共享,不免費的,不請了。
在伊麗莎白一世統治的時代,院士的婚姻曾經受到約束。伊麗莎白一世信奉新教,這位“處女女王”發布了院士必須獨身的命令,隻允許院長結婚生育,而對於院士,無論男女,則必須單身。從1570年起,這一禁止結婚的命令就被納入了大學的規定。院士禁婚令持續了三百年,直到1880年才得以解除。
對於我自己作為院士的認識,直到我在某一次享受了免費晚餐之後到學院後麵的大草坪上散步,遇到一位帶狗出行的英國女子,聊天之後才知道自己原來也是相當不錯的(哈哈哈——)。
英國人很講究禮節,遇到人都會禮貌地招呼或者客氣地聊上幾句。那位女子與我聊了一會天氣之類之後,問我是不是這個學院的研究生,我告訴她,我不是研究生,我是聘問院士。她以為沒有聽清楚,重複了一次她的問題,我再作如是回答之後,她居然瞪大眼睛望了我很久,然後說她很驚訝,因為我是如此地年輕。我告訴她我已經三十多歲,並不年輕,但那位女士卻對我說,在她的概念裏,院士通常都是很老的。她在說話時,用特別強調的語氣,把“通常(usually)”和“很老(very old)”特別強調地慢慢說出,似乎借此來強調我是真的年輕。
自此之後,偶爾在學院後麵的草坪上遇到這一位帶狗或不帶狗出行的女子,她都會遠遠地向我笑著招呼,走近談一會天氣或別的話題。
她也常談科學,對科學家們把這個世界變得如此美好由衷地感激,似乎這世界如此之美,我也作了貢獻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