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欲望與希望
李芬再次被洗腦;沈春雪再次被汙辱;朱小玲再次被設計 李芬被緊急送往醫院可謂是驚險闖關,因為醫生當時都說不能保證孩子留得下來。她躺在病床上打點滴,想起來心裏就特別委屈。林海濤把她送進醫院後,沒呆多久還是好說好歹走了,走的時候臉板得像塊鐵,孩子沒有希望了他當然生氣。第二天是柳柳來看她時照顧了她半天,朱小玲和沈春雪也來過,給她帶了一堆營養補品。
林海濤從家裏脫身來看她時,李芬的怨氣已經積累到了某個極限。既然孩子保住了,林海濤對她也就采取隱忍政策,任她逞一時口舌之快在那裏發泄不滿。其實林海濤對這對母女也是又怕又煩,她們做事好像都不過腦子,發起神經來都是不計後果的。
李芬疏通了心裏的積鬱後眼神開始溫柔,臉上也有了笑意,好像陽光終於衝破烏雲,重新回到了她的臉上。林海濤說起跳樓的事,小心翼翼問:“你到底是真的還是假的?我還怕你要挾我呢!”李芬說:“那我提條件了沒有?”林海濤說:“就是沒提我心裏才沒底,你要這樣拿命、還包括我孩子的命不當一回事,我可真有點怵你了。”李芬說:“啊呸,誰沒事嫌命長啦!還不都是你的錯,你要是不那樣說我,我能氣成那樣?!”
林海濤笑著為自己開脫:“男人說的話你怎麼都能當真呢?我那樣說,隻是想讓她不再懷疑我跟你在一起。”李芬說:“你是要告訴我,你們男人都是說謊成性是吧?那你平時對我說的那些,有多少是真的有多少是假的?”林海濤說:“都是真的。”李芬說:“誰信?”林海濤說:“就算偶爾說了些假話,那都是為了哄你開心,跟真正的騙人還是有區別的。”
李芬明知不是,但難得聽他有一句半句暖心暖胃的話,也就笑眯眯的不為難他了。李芬還是要搬家,林海濤說:“搬家不是對孩子不好嗎?”李芬說:“我現在在醫院裏,還怕什麼。你趕緊靜悄悄搬了,出了院我就不用再回去了,我現在想起那個家就心裏不舒服,總覺得像做了一場場噩夢似的,這樣對孩子也不好,你就不怕我這樣害了孩子啊!”
林海濤怕她生氣影響胎兒,一咬牙還是聽話把家給搬了。李母也嫌住下去沒麵子,由人攙著歡歡喜喜下了樓,巴不得早點離開這是非之地。
柳柳下次來看李芬時,手指點著她的頭:“真沒良心,說搬還真搬了,以後找你說個話還得跑來跑去的,你說你煩不煩人?”李芬忙解釋說:“我也沒辦法,要是能呆下去我也不想走,跟你還能說說話。”柳柳說:“算了不逗你了,你要急得動了胎氣,我可負不起這個責任。”
李芬虛弱地笑笑。柳柳說:“我還是替你擔心哪,你現在這個樣子——你有沒有考慮過自己和孩子的將來?”李芬臉色變得淒慘:“如果胖子沒弄出那種事,也許我還有點爭的勇氣,現在人家沒有不要我就已經仁至義盡了,我……走一步是一步吧。”說著說著眼圈紅了,她怕柳柳笑話,把臉別過一邊。
柳柳說:“你怎麼能這樣想?胖子做的事,跟你有什麼關係?他是有錯,可你不要拿過來背在自己身上,這對你對孩子都不好。而且我也看出來了,就算你想走一步是一步,也未必能夠如願,他老婆一身本事你又不是不知道,她都不用出麵,光是坐在家裏就控製了局麵,林海濤哪裏抵得過她一半?”
李芬說:“阿濤不會一點主都做不了吧?她不要他來,他還不是照樣來?我看她早就知道我的事了,要是她容不下我,早就不讓阿濤有好日子過了。”柳柳搖搖頭:“我不這樣看。外麵都說男人有錢就變壞,女人變壞就有錢,其實這是一個循環鏈,女人變壞的錢從哪裏出來?還不是男人手裏!她要是能幹的話,在經濟上動點手腳,林海濤還能顧得上你嗎?”
真是一語驚醒夢中人,李芬突然想到林海濤經常“斷供”的事,看來並不是他自己願意,而是他老婆幕後操縱的。林海濤也要麵子,手頭沒有錢不肯直接說,隻好找各種理由。從這一點來看,胖子以前老是這要求那要求,倒成了林海濤故作生氣的現成借口。如果不是她李芬沒錢也還是跟著他,那麼這段關係早就斷了,林海濤老婆的如意算盤也就提前功德圓滿了。
想到林海濤時不時拿來的那些生活費,很有可能是他拆了東牆補西牆挪湊過來的,李芬倒有點心裏不是滋味。李芬半天一動不動。她想,難道自己真的一直沒有了解過林海濤嗎?想到這裏,她愁眉頓生:“那我該怎麼辦?”
柳柳說:“你這事還真難辦。林海濤不比我們家老先生,我耍的那些手段都是在他可以容忍的範圍內的,而更重要的是他有那個能力滿足我。林海濤就不一樣了。一個男人手裏沒錢沒權,你再逼他也沒用,逼急了他拍拍屁股就走,再慘點也就是個魚死網破。可這是我不願意看到的。我們做這種人做這種事說起來就已經站不住腳,如果鬧個兩敗俱傷的局麵那就還不如當初不做。人家的婚姻再有問題,就算是拿來當裝飾門麵的幌子也好,那都是人家的事,我們在其中攪和,第一當然是圖個舒服的生活,其次你才可以投入感情,畢竟兩個人在一起若沒有一點感情,那就不叫過日子叫受罪。可是感情也是人生的一種成本,你得想清楚利害關係,該投入多少該回收多少,不說是以小博大吧,至少也要做到收支平衡。你要真把自己陷進去了,男人會把你拉出來嗎?男人裏頭的混賬東西多著呢,說不定人家還笑嘻嘻站在上麵看著你為他被水淹死。你別不服氣,像沈春雪那樣,相當於中一個五百萬大獎的概率,是輕易能讓人碰到的嗎?”
這就是柳柳,永遠那麼心直口快一語中的,也從不以自己的現實為恥。李芬覺得她們本質上都是同樣的人,隻不過柳柳敢於把它說出來,而她李芬卻從來都是放在心裏的。
李芬本想說些什麼,柳柳早就猜到了,並且把她的話擋了回去。李芬有些蒼白的臉上浮現出一抹淺笑,也就不說了。
李芬其實也是個內省的人,知道有些話說得做不得,有些話做得說不得,有些話別人說得你卻說不得。比如電視上一個當紅女星說自己最喜歡逛路邊攤買大路貨,不僅不讓人覺得掉價,還會被人稱讚其很有親民氣質;可要是一個窮打工妹也發表這樣的言論,說好聽點你這是酸葡萄心理,難聽點罵你是什麼的都有。她要是敢說沈春雪能做到的事,憑什麼她就做不到,隻怕柳柳非笑得滿地找牙不可。
靜默了一會兒,李芬說:“照你這樣說,我的未來豈不是一點也不樂觀?”柳柳說:“這也未必,事在人為嘛!”李芬說:“可也有人說,做事在人,成事在天,要是我的命就是這樣,再努力也沒用。”柳柳說:“你沒聽明白我的話。成事在天是不錯,命中注定也是說得通的,可那也可以理解為按照原來的套路做事行不通,也許換條路走就峰回路轉柳岸花明了。比如你本來是想在林海濤身上打主意的,但現在行不通了,因為事情擺在那裏,也可以說是天意擋在那裏。但天意不變的話,我們是可以改變自己的,要不電視上天天都在說知識改變命運,這就證明人改變了自己的生活或者說是生存方式,命運也就是會隨之改變的,所謂的天意就被逆轉了。”
李芬聽她把大道理一說,好像是在賣關子吊她的胃口似的,忙拉起她的手說:“怎麼換條路走,你快說快說!”柳柳說:“走林海濤的路子,其實走的是一個迂回路線,是要林海濤去搞定他老婆。現在林海濤明擺著行不通了,你也就用不著在他身上浪費力氣,不用逼著他做這樣做那樣,跟他和和氣氣過一天是一天。既然撇開了林海濤,你現在隻能靠自己,我的想法就是,你直接跟他老婆談判。”
李芬哇了一聲,幾乎被柳柳的大膽震倒。柳柳說:“我知道這個提議很爆炸,你先把嘴巴閉上。”李芬照做,柳柳又說:“小芬,你看問題還是太表麵化了。你想,你現在是什麼處境?林海濤這件事一鬧,他老婆想裝作不知道你的存在也不可能了。就算你自己不願意去想,你現在的結局就擺在那裏,你盡可以跟著林海濤這個人,你也可以一廂情願給他養孩子,但你別想在她那裏得到什麼錢。既然最壞的情況已經知道了,那好,我們倒可以死中求活,說不定還能殺出一條血路。你上門去跟她談判,哪些你要哪些你不跟她爭,白紙黑字擺在明麵上,都跟她說清楚了,說不定她這心裏一通,發現你要的東西其實對她來說沒多大難處,甚至還能讓她放心,讓她得到另外的好處,你說她要是真聰明的話,她還會選那條兩敗俱傷的路走嗎?”
柳柳說得兩眼放光,仿佛可憐的林海濤隻是女人手裏的一個玩偶,兩個女人麵對麵的決鬥讓她渾身熱血沸騰。
李芬還是沒從她這種駭人聽聞的想法中回過神來,顯得有些不可置信地問:“你說得倒好聽,談判總得有籌碼吧,可我手裏能拿什麼去跟她談?”柳柳更加興奮了:“笨蛋,你肚子裏有貨,這就是籌碼!”李芬卻更糊塗了:“我的孩子?關她什麼事?!”
歐陽文俊在康嘉悅的胡攪蠻纏下,終於為她出了一招,那就是盡量搞好與朱小玲的關係。歐陽文俊的道理很簡單,劉凱畢竟是外人,你撬不動他也拿他沒辦法,隻有跟朱小玲處好了,才能找到機會把她往劉凱那裏拉。康嘉悅聰明著呢,一點就透,連聲說以前我怎麼就沒想到要這樣?!歐陽文俊開玩笑說那是當局者迷,你人在局裏,被自己的愛恨情仇迷了心竅。
康嘉悅做恍然大悟狀,隨後便對歐陽文俊大送秋波。當時他們正在餐廳裏吃東西,弄得歐陽文俊吃飯時都心猿意馬。當然,康嘉悅不知道歐陽文俊出這個主意另有目的,一來他不願意康嘉悅頻頻去接觸劉凱,二來他是真的希望康嘉悅能與朱小玲搞好關係,到時候或許就能化幹戈為玉帛。
朱小玲那天到底還是臨陣反悔,沒有把事情全都倒給沈春雪聽。也就是說,表麵上朱小玲是跟沈春雪傾訴過了,但心裏真正的鬱結並沒有打通,這種半通不通的狀態更加讓人難受。這以後朱小玲重新變得無所事事,康一男在康父康母數度致意下被接走了,還是康嘉南自己送過去的。
康嘉悅選擇這個時候對她伸出橄欖枝,幾乎可以說是乘虛而入。朱小玲當然也嘀咕過康嘉悅的葫蘆裏賣的是什麼藥,但她怎麼可能對她不理不睬呢。倒是張姐看她們結伴出去購物,回來總是大包小包地互相往對方手裏送,覺得這轉變來得奇怪,在背後提醒過她好幾回。
朱小玲拉不下麵子不理她,這些康嘉悅都心知肚明,但既然是計劃中的部分,她索性把那種虛假的奉承表演到了極致,熱情到了讓朱小玲提心吊膽的地步。比如說這一次,康嘉悅非要拉著她出去見識一下傳說中的夜生活,朱小玲就是在惶惶不安中被她硬塞進車內的。
康嘉悅的精心策劃絕對是成功,當劉凱和朱小玲看到對方都愣在那裏時,她眼睛裏掠過的竊喜除了她自己無人能懂。朱小玲當場就拉下臉準備走人,康嘉悅阻住她低聲說:“你們那點事我早就知道了,都什麼年代的戲啦,早就人走茶也涼,見個麵你還這麼大的反應,你這不是成心要我往別的方向想嗎?”
如果康嘉悅做作地對他們認識表示驚訝,也許朱小玲還會不失應有的警覺,但她這樣說,朱小玲隻好收起想走的念頭。
夜總會裏有個靜吧,專門是給嫌外麵吵的人聊天休息用的。劉凱把她們迎進靜吧裏麵,剛開始康嘉悅還陪著喝酒聊了幾句,接著就坐不住跑進了舞池,臨走前還交代劉凱:“你看著點啊,我小玲姐最近心裏不怎麼順,有本事逗樂了回頭我獎勵你。”劉凱說:“放心,你把她托付給我這是給我麵子,我能不知責任重大嗎?”康嘉悅笑說:“算你識相。”
朱小玲看他們關係似乎早就不一般了,本來不想過問什麼,但畢竟她是康嘉南的妹妹,在場麵上交待一下還是有必要的。朱小玲不想跟他客氣,直接就把話說了:“劉凱,小悅要是不懂事,你可不能跟著她犯糊塗,你是男人,得多為人家女孩子考慮一下。”劉凱笑了笑:“你還關心這個?這未來嫂子沒白當啊!”朱小玲垂下眼簾,吸了口手裏的飲料,不接劉凱的話。
劉凱低聲說:“你其實過得不快樂。”這已經不是他頭一次說這種話了,朱小玲每聽一次都有種針刺的痛覺。但她盡量不受他的影響,就當成沒聽到一樣,隻是她忘了嘴裏還在吸東西,一分神就吸了個底朝天,吸管發出的空洞的氣流聲嚇了她一大跳。旁邊的劉凱笑了起來,把朱小玲臊得滿臉通紅。
劉凱收起笑,招手幫她要了一份果汁。劉凱說:“哎,很久沒見你紅過臉了,在我的生命裏,就好像已經是上輩子的事情。”朱小玲說:“你能不能不要提過去?”劉凱沉默了一下,轉動著手裏的小支啤酒,然後喝了一小口:“是啊,一個老活在過去的人是沒有出息的人,我們都應該隨時向前看。”隨即他笑著說,“要不要試一下我們這裏有名的‘血色浪漫’,調酒師是獲過國際大獎的。”
朱小玲問:“那是什麼?名字怎麼這樣怪?”劉凱說:“是一種雞尾酒。”朱小玲說:“我不想喝酒。”劉凱說:“所以連浪漫一下都不想嚐試?”朱小玲看了他一眼:“對於一個經曆了些事情的女人,浪漫不是必需品而是奢侈品,我們付不起。”劉凱點點頭:“你難得來一次,小悅又布置了任務,玩點什麼呢?對了,剪刀、石頭、布,這個簡單。”朱小玲說:“好醜的,別人會笑話。”
劉凱笑著說:“這裏沒有人會笑話誰的。來這裏的人,要麼空虛的要死,要麼想找個人擁抱,誰也不會管你在做什麼。來吧,咱們就玩這個,贏家可以讓輸家做一件事。”朱小玲立刻如臨大敵:“我不玩,誰知道你想幹什麼!”劉凱知道她誤會了,連忙解釋:“不是你想的那樣,比如,喝口酒,學狗叫,扮小豬,這都可以嘛。”
朱小玲架不住劉凱的熱情,一上來就輸了一場。劉凱讓她一口氣把果汁喝光,朱小玲照辦,接下來她連贏了三場,逼得劉凱喝了三支小藍帶。再下來有輸有贏,光喝東西已經不行了,都在想法怎麼讓對方出醜,劉凱還學狗在地上爬了一圈。不過顯然劉凱對她手下留情,每次就讓她唱唱小曲練練口技,沒讓她做那些有失大雅的事。但有時他在口頭上還是要占點便宜,朱小玲在學貓叫時一度被他形容是在叫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