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輩子我們無緣,就等來生吧。”洪妍不知從哪裏冒出來,依依不舍地望著他。

“石梓是個好人,不知你是否喜歡他?”杜讚之說。

“我這輩子不會找男人的。”洪妍說,“我雖然跟你清清白白,但心已經給了你。”

“你真傻。”杜讚之一陣感激,他說,“天底下好男人多的是。”說著不想再打擾她,自已悄悄離開了。他突然覺得,這個一直生活在他的視野裏可望不可即的女人其實最可憐,那麼漂亮的一個女孩子,一直沒有投進別的男人的懷裏,是不是就因為他?

他跟任在娜沒有愛,他隻是占有了她的肉體,他在她身上得到了在宋雙那裏得不到的東西。她對他也沒有愛,她隻是利用他。他是她的秘書,自認識她後,幾乎天天替她辦事。男人和女人往往就是如此互惠互利。他想想,自己這輩子在女人方麵也算是沒有什麼遺憾了。

“你怎麼說走就走了?”杜讚之以為是洪妍要追他,仔細一聽,卻是任在娜的聲音,“你答應為我在省城辦一次個人演唱會,還沒有兌現呢!”

在煙雨朦朦的天邊,董為正在向杜讚之招手,身邊跟著個年輕人。董為臉上露出少有的笑意,董為說:“杜書記,久違了。”

杜讚之見到董為,也覺得很高興,他遠遠就向董為伸手要握。董為也向他伸出手,但他們始終握不到一起。董為苦苦一笑,杜讚之也無可奈何一笑。杜讚之這時才看清了,跟在董為身邊的年輕人是盧業萌,他說:“我對不起你爸。”

“杜叔叔怎麼這樣說話?我爸還得感謝你呢,他現在過得那麼好。”盧業萌說。

杜讚之覺得奇怪,他說:“你出事後我說過幾次要去看你爸一直沒去成。”盧業萌說:“你不會找得到我爸了,他也不會再見你了,他六根清靜了。”杜讚之聽說盧森剃發出家不知去向了,果真有此事?他還想問盧業萌,但董為正扯著盧業萌的手飄飄然而去,杜讚之眨眨眼睛,董為盧業萌都不見了,站在她麵前的是宋白,他抓住了宋白的手,她的手很柔軟,但冰冰的。

“你怎麼也到這裏來了?”宋白問。

杜讚之說:“你不知道,我現在多麼傷心。”

“沒有什麼值得傷心的。”宋白冷冷地說。

“我對不起你,也對不起石梓。”杜讚之說,眼睛就濕潤了。

“石梓他還好吧?”宋白問。

“我好久沒有他的消息了。”宋白也許沒得到石梓的消息,竟不理他了,甩開他走了。

杜讚之覺得怪,宋白怎麼生氣了,他哪裏得罪她了?

這世界真沒意思,他長長地歎一口氣,身子像棉絮一樣飄起來。

“杜讚之!”猛然間誰在背後大喝一聲,“你就這樣走了嗎?”

不走還待何時,他還有臉見江東父老?

“你這人真沒有一點責任心,宋雙跟你20年的夫妻了,你扔下她怎麼辦?杜克還個孩子,你家裏還個80歲的老父親,你姐姐天天等著你出去呢!”那是石梓的聲音,杜讚之聽清楚了。

“這些天你躲到哪裏去了?”杜讚之真有點喜出望外,他急忙問,“我不相信你會殺人,你害怕什麼啊?我知道你告我的狀了,我不怪你,你回來吧,漢州需要你,漢州需要你這種為真理為正義不惜一切的男子漢,漢州這個殘局需要你回來收拾,你……你……你……”

值班人員發覺情況異常,踢開門,將杜讚之救了下來送進了醫院。

呂國標接到報告,急忙從家裏趕到醫院。躺在病床上的杜讚之從死神那裏悠悠地走回來。呂國標進來靜靜地坐在他的床邊。下午,杜讚之清醒了,他發現呂國標坐在他身邊,他覺得這個骨瘦如柴的男人是那樣平和慈祥。想想自己進來後的態度,他有點後悔,他覺得對不起人家了。他這個死過一回的人,突然覺得生命是那樣寶貴。現在讓他死,他不幹了。他眼睛又一次被淚水模糊了,這是他一生中第三次流淚,他顯得有點衝動,但沒有完全表露到臉上,他隻是用低微的聲音對自己說:“石梓回來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