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誰?」
清清亮亮的嗓音睽違三載,不再不知人間情愛。
「不重要。」
他放下發篦,垂眸。
「告訴吾。」
她抓住他的襟袖,不許他躲。
「她死了。」
他冷然響應,不算敷衍,她仍不滿意。
「吾要知道!」
蠻橫地,她挨近他,湛藍與闇墨發絲糾纏。
一定是海風醉人,或是被月光曬得頭昏,她做出連自己都意想不到之事。
吻。
嚴格說來隻是唇瓣相碰。
親了一下,他毫無反應。
再親一下,她羞怯欲退。腰枝猛地被大手擁攬,掙脫不開。
唇與舌開始狂亂相戲。
心神俱醉、心神俱碎。
風漸急,海麵波濤洶湧,一如兩人的心境。
一聲霹靂巨響,他全身猛然一震,用力將她推卻,邊喊:
「小妹,這樣不行……!」
吶喊嘎然而止。他滿麵愧色。
她驚跌甲板再也站不起。自相識以來,她從未見過如此慌亂的海殤君。
「她…是你的妹妹?」
她用疑問代替肯定。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答案是什麼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不要模糊了你的目的。」
海殤君掩麵,喑啞低語:
「接下來你得靠自己努力了,期待你早日勘破情關,一?頁?書?好?友。」
他起身,化成藍光箭射而去。
烏雲密布,不多時舢舨上下起豆大的雨,她無聲哀泣,褪下藍裳,拾起月牙篦。
暖黃光影回返雲渡。
遙知半尺劍於雲渡山巔引頸相待,她半途折往海殤君居處──笑情山鄉。
幽幽翠微,樓閣依舊,人事全非。
伊人行蹤渺渺,她輕歎;
低看手中發篦,明白自己若未能放下,海殤君永遠不會出現。
為了忘卻海殤君,他整整耗去百年。
禪坐、靜思隻會引得他險險走火入魔,他索性放棄,易裝重入紅塵。
大隱隱於市。
勸別人忘記過往很簡單,自己想忘記心頭人影難上加難。
愈想忘、愈忘不掉。
明知是執著,他甘心陷溺。
時光蹉跎,百年後,他重回雲渡,不再想著要忘記。
而半尺劍相候百年。
一樣和煦的笑容,一樣軒昂的氣度,但神色間卻有些微不同。
他隱忍不語,直覺半尺劍已非昔日無話不談的好友。
發現半尺劍竟暗中策劃著一統武林時,他愕然良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