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歸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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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源巷到宮中的路,原來這樣漫長,漫長的叫我絕望,因此,當鸞車停駐在宜寧宮前的時候,我幾乎有了一種絕處逢生的僥幸。今生今世,我尚可以再看他一眼。
宜寧宮昔日的紅牆碧瓦皆覆上了素綾白紗,就連殿前的參天巨柏,亦纏繞了剪不斷理還亂的素綢。層層疊疊的白似乎於無聲處滲出一段段的哀涼,無情地打破了我的最後一絲幻想——或許他還在,我一喚他,他便會立時跑過來擁我入懷。
宜寧宮的前麵跪了一百多號和尚,正在拜“大悲懺”,不遠處又有一壇道士,在打平冤洗業醮,佛教道教的信徒們來自五湖四海,為著一個共同的理想而虔誠地念誦經文,一派河山大好的和諧之象。
殿內的光線幽深黯然,像失戀者的心境,蕭賢一身縞素,以皇弟的身份跪在靈堂前的蒲團上。
靈牌藏在更為撲朔迷離地暗影裏,我無心辨認靈牌上氣勢雄渾的尊號,因為無論是“文武睿哲”還是“功德大成”都與我沒有半分關係,我魂牽夢縈的,不是大梁的太宗皇帝,而是憐我惜我的蕭堯。
蕭賢見我踏進來,便從蒲團上徐徐站起,屏退了左右隨侍的幾個內官宮女,他的近侍李恭順手將門一關,四壁的鏤花長窗與朱色雕漆隔扇門圍攏成一個密閉的空間,靈堂裏立時充滿了曖昧的氣氛,這氣氛讓我莫明其妙地聯想到楊廣和宣華夫人,開始後悔不該將度娘留在宜寧宮外。
蕭賢卻依然一副謙謙君子狀,淡青的臉色辨不清悲喜,道:“皇兄已經去了,你可有什麼打算麼?”
這個充滿了投石問路意味的問題,讓我緊繃的神經再次提高了一個預警級別,我不假思索地道:“民婦雖被廢離宮,卻與先皇有夫妻之情,願從此隱居鬧市,茹素念佛,其身形同槁木死灰而已。”
他搖首歎氣,道:“你這又是何苦呢?珠兒,”蕭賢用死灰複燃的眼神盯著我,“我就要即位為帝,我願立你為後,讓你享盡尊榮,我可以為你,不再納嬪妃,我們……”
我冷森森地打斷他,“別忘了你答應過崔妙沁!”
他奔湧的心潮激蕩得麵色通紅,道:“是的,是的,可我為了你,甘願自食其言,隻要你願意,我願放棄這到手的江山——珠兒,”他不由自主地向前兩步,我慌忙閃身,“我就要坐擁有天下了,可是我想要的,始終也沒有……”
我漠然道:“人生不如意者十之□。草民有草民的不如意,帝王有帝王的不如意,你見這世上之人,可有人事事圓滿的麼?”
蕭賢熊熊燃燒的烈焰被我兜頭潑了這一瓢冷水,刹那間灰飛煙滅,他仿佛身陷囹圄的困獸,頹喪道:“我有哪裏做的不夠的,為什麼你總不肯答允我?難道就是因為你曾經是我的嫂子?”
看到平日溫潤如玉的蕭賢,竟一反常態地亂了方寸,換作別的女子,必是會黯然銷魂的吧,可是我的心裏已經那樣滿,再也裝不下旁人,我想要過去扶一扶他,又怕會引火燒身,隻得立在他旁邊三步之處,幽然道:“事到如今,我也不必瞞你,我早就認得你哥哥,那時我還在永州,一貧如洗,那時我心裏就有他,至於後來陰差陽錯嫁給他,也是上天垂憐,我原本是不敢抱這奢望的。蕭賢,你有濟世之才,顏回之德,我卻無福承你錯愛。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生者可以死,死可以生……”
帷幄之後忽地傳來一個如雷貫耳的聲音,“好個‘生者可以死,死可以生’,有珠兒這句話,我便是死而複生也值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