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逐的少年想抓住璃人的手,卻什麼也抓不住,他想朝璃人奔去,腳卻像被釘住一樣邁不開步子,他想擦幹淚水看清璃人遠去的方向,淚水卻如潮水般湧上來,絲毫不給他喘熄的機會。
璃人的身影消失在灰蒙蒙的夜霧中。
少年就這樣眼睜睜的看著璃人消失掉,他無力地垂下雙手,身邊鋪天蓋地湧上來的白霧,濃得化不開,周圍死一般的沉寂。
“璃人……”少年失魂落魄地跪倒在地上,滿眼淒哀。
遠處傳來一陣刺耳的殺戮聲,撕心裂肺的慘叫和哀號聲越來越大,在少年周圍盤旋著,他下意識地捂住耳朵,那些聲音卻毫不畏懼,透過他的指縫往耳中鑽,仿佛穿著鐵甲的騎兵在打著一場轟轟烈烈的仗,刀光劍影,雷聲轟鳴。
直到……戰爭結束,天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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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沒事吧?”轎車仍在飛馳,刺青的詢問擾亂了紫衣男子的回憶。
“沒事。”
紫衣男子隻是淡淡地回應,他放下手肘,搖起車窗,幾乎是在回答的刹那間對著刺青揚起一個跟遐想時截然不同的表情,他習慣了在人前掩飾自己的另一麵,這種偽裝,他做起來得心應手。♂思♂兔♂在♂線♂閱♂讀♂
之後,他取出黑色墨鏡遮住自己異常美麗的眼睛,在夜間帶墨鏡不是他的習慣,卻並不妨礙他在睡覺的時候帶著它,因為帶上墨鏡一定會讓他本來就微弱的視力失去僅有的感光,他或許可以因為心理平衡把自己完全沉浸在黑暗中,盡管此刻沒有人知道他是否真的睡著。
刺青默默地注視著紫衣男子的舉動,一路上他們不再言語。
刺青明白,那個時代,他同樣是參與者,他看著當初那個和自己一樣的少年長成男人,看著他由一個天真的孩子變成了冷酷乖戾的獨行俠,刺青見證了一切。
反光鏡內映出刺青那棱角分明的臉,他身邊的男子則似乎進入了夢鄉,而正前方帝海莊園的燈火已經依稀可見。
刺青取出車箱內的毛毯,輕輕地替紫衣男子蓋上,熟睡的男子微微動了動肩膀,隨後又悄無聲息,刺青靜靜地望著那張精致卻蒼白的臉,突然覺得淒涼無比。
“愛……若無法避免地要讓一個人雙手沾滿血腥,請讓我代替你去承受吧!”
那一刻,刺青看不到紫衣男子藏在黑色大墨鏡下的眼睛,他自然無法知道在那雙明眸中,正湧動著無比滾燙的淚水。
他在默念,青,對不起。
然後,他聽到自己的心跳聲,那般真實與沉重,卻隱含著不容置疑的決絕。
他知道,無論多少年,刺青都會陪著自己活下去,就像自己陪著另一個人一樣,哪怕是以……另外的模樣。
第二章 殘 骸
地城的夜,幽深又慘白。
這座被灰色鋼筋水泥覆蓋的城市,根基靠近地心,因為長年進行生化研究而遭受了嚴重的汙染,即使是普通的街道旁也鮮有花草樹木,隻有在地城中心的繆斯廣場和南郊的帝海莊園可以看到自然生態的綠化帶。
地城中心的繆斯廣場是這座城市學術研究的聖地,地城政府圍繞廣場先後建立起了上百所學術院校,研究內容涵蓋了迄今為止人類所知的各個領域。
黃昏是繆斯廣場一天中風景最美的時刻,夕陽將滿園的楓葉鍍上一層絢爛的金黃,這種楓葉是繆斯廣場獨有的植物,據說因為廣場土質中特有的礦物,楓葉一年四季都會繁茂,它還有一個很好聽的名字叫“夕照”,每到黃昏的時候,這些植物就在廣場周圍美倫美煥的希臘式建築群中迎風搖曳,比天空的晚霞和夕陽還要光彩奪目。
如果說城南郊的帝海莊園是豪門旺族的聚居地,那麼繆斯廣場就是地城最高雅的文化聖地,而在這兩個區域之外,整座地城則遍布著大片的貧民窟和廢棄工廠。
地城的空氣是汙濁的,社會動蕩不安,貧富等級懸殊,隨時都有可怕的犯罪事件暴出,而生活在富豪區的地城名流則享盡了驕奢淫逸。
地城市南郊的聖母山,便是地城遍地黃金的聖地,因為那裏坐落著一座和繆斯廣場齊名的莊園。
夜色下的帝海莊園,燈火通明,金碧輝煌,遠遠望去,宛如宮殿般巍峨屹立在一片繁花綠樹中,映得天上的繁星和明月也黯淡無光。
這座被尋常人家頂禮膜拜,被藝術家們歎為瑰寶的豪門莊園,管轄著方圓萬畝的土地,它擁有難以計數的珍寶、燦若繁星的家臣以及幾乎令整個地城附首稱臣的權勢,這裏聚集了所有的地城名流,莊園的統治者便是早在百年前建立這座城市的時候就一直製霸的卡裏迪奧家族。
卡裏迪奧家族的族人大多任職於地城政府的高層,他們間接控製著這座城市的政治、金融和學術命脈,而家族之首,便是擁有億萬身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