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陟厘沒有說話,隻從眼神中透露出幾分戒備之色。

“所有的人馬我都安排在山腳下,上山的隻有我一人而已。”香蘼蕪像是看穿了他的心中所思,一字一句緩緩道,“你費盡心思,不過是想與我決一生死,隻要你現在放人,我就滿足你的希望,如何?”

“此話當真?”蕭陟厘聲音暗啞。

“那是自然——隻不過我還有一個小小的條件。”

“你想與我談條件?”蕭陟厘的眸色驟冷。

“放心,隻是一個很小很小的條件……於你於我,或許都是一樁好事。”香蘼蕪唇角微揚,麵上笑意淺淡。

“……說。”蕭陟厘眼神不耐。

“不論此戰結果如何,前塵往事都已是過眼雲煙,不如就此放下。”

“……我答應你。”蕭陟厘冷然道,“但我也有一個條件。”

“哦?什麼條件?”

“……刀劍無眼,死生無怨。”

“既是決戰,自當如此。”香蘼蕪微一頷首,“現在你可以放人了吧?”

蕭陟厘一言不發的轉身,走入門內去了。

……香蘼蕪一瞬不轉的望著荒宅的大門,眸中透出一抹淺淺的憂色。

許久許久,裏麵沒有任何動靜……周圍安靜得有些異常。

神思微動的瞬間,香蘼蕪感到心髒驟然一緊——

大敞的門扉遮不住荒院的破敗之景,墨綠色的身影緩緩步出……懷裏還抱著一個人。

——直到畫麵靜止,香蘼蕪仍是久久沒有反應過來。

在山腳下列隊待命的護衛肅靜無聲,秩序井然。

時間一點一點過去,卻仍是沒有任何消息傳回,姬淺草在馬車上坐不住了,掀起車簾就要跳下。

“淺草,不可衝動……”姬重雪及時伸手攔住,試圖讓他冷靜下來。

“爹,我隻想去看看情況。”姬淺草的語調頗為無奈。

“真的?”

“嗯。”

或許是姬淺草的眼神太過無辜,一聲長歎之後,姬重雪終是放棄了最後的一點堅持,道:“要去可以,我陪你一起去。”

“爹,你這是不信任我麼?”姬淺草語帶不悅。

“呃……”

就在此時,外麵震天的一聲轟隆巨響,山體的塵砂滾滾而落,大片大片的濃霧驟然騰空……遠遠望去,卻隻能見到黑壓壓的一團密雲,宛若凝固一般籠罩著山頂。

似乎過了很久很久,又似乎隻是眨眼的瞬間,姬淺草猛地反應過來……頓時疾走如風。

姬重雪沒有追上前去——他的麵色也是同樣的蒼白。

山道蜿蜒盤旋,姬淺草一路上掠身飛走,所經之處莫不草木催折……隻餘一片敗花殘象。

直到前方有模糊的人影映入眼簾,姬淺草高高懸起的那顆心才恍然落地,幾乎使人窒息的恐懼如潮水般緩緩退去,腳步也不覺放慢了。

“國主,剛才究竟發生何……”未完的話語戛然而止,姬淺草驀然看清了眼前之景,不由得倒抽一口冷氣——

在香蘼蕪的懷裏還有一個人。

……入眼處是紫金色的華麗姿影,那人安靜的躺著,雙眸閉闔,過分白皙的麵容不見半點血色,隻有緊抿的唇瓣紅得異常刺目。

“是我來遲了……”

香蘼蕪的眼神萬分悲傷,姬淺草猛地踏步上前,自他懷裏把人接過。

“喂,別開玩笑了……你別嚇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