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忽而狠狠一震,薑言意及時抓住了車窗沿,霍蒹葭又伸出一隻手按住了她肩膀,薑言意才得以穩住身形。
沉魚就沒這麼好運了,腦袋在車壁上重重磕了一下,卻也顧不得疼,趕緊護在了薑言意前麵。
邴紹的聲音從車外傳來:“有一支輕騎殺過來了,楊岫迎敵去了,蒹葭你護好東家。”
霍蒹葭利落回了聲:“交給我!”
敵軍可沒這麼快殺過來,這隻輕騎很有可能就是內鬼。
薑言意當即道:“咱們下馬車!”
她在軍營裏的事,今晚肯定有風聲傳到了盟軍耳朵裏,現在又是坐馬車走的,無異於是明擺著告訴別人她在馬車中,萬一對方放箭,她們怕不是得被射成個篩子。
霍蒹葭護著薑言意下了馬車,她們都穿著普通兵卒的服飾,夜色又深沉,隱進人群裏瞬間就認不出來了。
薑言意幾人躲到一輛糧草車後邊,再回首時,她先前乘坐的馬車果然已經被箭射成了個篩子。
敵軍在暗,他們在明,時不時又有冷箭放出,弄得將士們人心惶惶。
薑言意憂心道:“這樣下去不是辦法,得先放倒對方的弓箭手。”
霍蒹葭聞言若有所思,她在一片嘈雜聲中閉上眼,凝神細聽弓弦拉緊又鬆開時的聲音,以此來辨別弓箭手所在的方位,“東南方四個,正南方五個……”
正好邴紹看到馬車被射毀,擔心薑言意受傷找了過來。
霍蒹葭直接喚住他:“你留下保護東家,我去解決那幾個弓箭手!”
言罷也不等邴紹應聲,背起自個兒的大刀就闖入了紛亂嘈雜的夜色裏。
霍蒹葭邊跑邊看了一眼天上的月亮,念叨著:“月亮暗一點就好了。”
她的大刀鋥亮如雪,在月光下反光容易叫對方察覺。
許是這一刻老天爺都在幫她,一片烏雲正好遮住了玉盤似的圓月。
霍蒹葭興奮得快要跳起來,疾跑時兩手在身側直接擺成破風的立刀形,眼瞧著快要抵達目的地時,弓箭手都還沒反應過來有人靠近,她手往身後一伸,拔出大砍刀就是一頓橫劈豎斬,頓時整個林子裏隻聞陣陣悶哼聲和重物到底的聲音。
她像一隻敏捷的豹子,砍完這邊一抖刀上的血跡,瞬間就躥到了另一邊。
等遮蔽月亮的烏雲散開時,躲在林子裏的弓箭手隻剩一地屍體。
突襲的這隊輕騎帶頭的將領瞧著是個狠角色,楊岫勉強跟他過了幾招,不敵。
眼瞧著楊岫被掀翻在地,那將領櫻槍直取楊岫咽喉時,邊上突然蹦躂出來個瘦骨嶙峋的小矮子,手拿一柄缺口破刀,直接砍斷了將領手中那根長纓槍。
騎在馬背上的大將被那股力道震得虎口發麻,看了看自己被平滑斬斷的武器,又看看半路冒出來的霍蒹葭,神情就跟見了鬼似的。
主要是霍蒹葭個頭本來就小,軍營裏最小號的兵服又是針對男子體型縫製的,穿在她身上大得離譜,兩手垂下來,袖子都能直接拖到她膝蓋去。
霍蒹葭雖然在袖口和腳踝處都用布帶紮好了,可怎麼看都像戲班子裏偷穿了別人戲服的小孩。
偏偏又一身怪力,大將隻覺自己這是碰上了個什麼小怪物。
他大喝一聲,扔了手中的被削去槍.頭的櫻槍,拔出掛在馬鞍處的雙鐧,駕馬衝向霍蒹葭。
霍蒹葭身形靈活一閃,避開戰馬,那名大將衝了個寂寞。
他看出霍蒹葭身形敏捷,調轉馬頭再次奔來,彎下腰試圖一鐧掃飛霍蒹葭。霍蒹葭仗著自己個頭矮,步子都沒移,隻在鐧蕩過來時,往後一仰就輕鬆躲過了。
反倒是那名大將幾次三番打不著人,惱得厲害:“娘的,哪兒竄出來的小矮子!光躲算什麼本事,有種跟你爺爺過兩招硬的。”
霍蒹葭戴的那頂小卒帽子也大了,不貼合她的腦袋,她方才往後一仰,險些把帽子給弄掉了。
麵對叫罵,她麵無表情把自己的豁口破刀往地上一插,用兩隻手把帽子戴正了,才重新撿起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