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道:“你昨晚做的粉用的是何原料我不清楚,你見了老趙,自己當麵同他說吧。”
他有心回避,不想叫薑言意覺得是自己想打探那粉的做法。
但薑言意壓根沒想到那一茬兒去,她還以為李廚子是嫌麻煩。
想到自己之前的擔憂,她瞧著四下無人,壓低了嗓音道:“李師傅,您今日腹瀉得突然……”
“老頭子心裏有數,你去老趙那邊吧。”李廚子似乎知道薑言意想說什麼,打斷了她的話,看薑言意的眼神卻慈愛了幾分。
薑言意見李廚子這般說,想來是知道他自己腹瀉是誰動的手腳,便沒再多言,去了趙頭兒那邊。
她把清單交給趙頭兒後,又讓他多備了些芡粉和紅薯粉。
一個小兵正在清理庫房食材,不小心絆倒一籃子鴨蛋,偏偏那鴨蛋有的已經放壞了,摔碎後臭氣熏天。
趙頭兒看著碎了不少的好鴨蛋心疼不已,指著小兵鼻子大罵:“你個眼瞎的王八犢子,知道這筐蛋多少錢嗎!”
小兵連連賠不是。
薑言意隨口問了句:“怎的這些鴨蛋都放壞了?”
說起這個趙頭兒就頭疼,他道:“以前樊大將軍喜食鹹鴨蛋,火頭營裏特地買了不少鴨蛋備著。但軍中做菜用的鹽尚且不夠,哪敢在做鹹蛋上糟蹋,每次隻能做那麼幾個,剩下的蛋放到現在才被找出來,壞了不少。”
薑言意知道古代的鹽貴,她看著餘下的幾籮筐鴨蛋,心中頓時有了想法,做鹹鴨蛋成本太高,那改做鬆花蛋也成啊!
她當即道:“趙頭兒,我有法子能把這些蛋做得跟鹹鴨蛋一樣好吃又耐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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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說在薑言意離開火頭營約莫半刻鍾後,傳令的旗牌官就端著一碗紅燒肉往火頭營來了。
“灶上的李廚子可在?”旗牌官聲如洪鍾,引得火頭營的人紛紛圍過來。
李廚子從營房裏出來,帶著幾分恭維:“軍爺,我就是。”
旗牌官看他一樣,道:“你的獅子頭做得好,大將軍賞紅燒肉——”
李廚子一驚,忙道:“小老兒愧不敢當,今日的獅子頭,是灶上其他廚子所做。”
旗牌官沒料到跑這一趟這麼麻煩,問:“哪個廚子?”
“是個新來的,剛回胡楊林那邊的營房去了。”李廚子算了算時間,覺得薑言意現在應該已經回那邊營房了。
一說胡楊林,旗牌官便猜到了薑言意的身份。
有道是英雄不問出處,廚子哪還管來路。旗牌官也沒多說什麼,帶著人徑直過去了。
胖廚子瞧著旗牌官身後的小兵手裏捧著的紅燒肉,心中不太是滋味,紅燒肉是他的拿手菜,怎的那新來的做的獅子頭大將軍就吃了,自己做的紅燒肉卻是壓根沒動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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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時間點,胡楊林營房裏的女人都在裏麵歇著,春香偷偷摸摸拿了她今晨去胡楊林那邊廝混弄髒的衣裙到外麵洗。
洗到一半時,忽見昨日給火頭營送賞賜的旗牌官帶著人往這邊來了,必然又是來打賞的。
一想到薑言意今日做了個紅燒獅子頭,又出盡了風頭,害得她計劃泡湯,春香就恨得牙癢癢,洗衣服時摔摔打打,借此發泄自己心中的怒氣。
旗牌官走近,見營房外邊有個洗衣服的,想讓她進屋傳話,便道:“今日在火頭營做紅燒獅子頭的是誰?大將軍賞紅燒肉一碗。”
春香還以為是什麼了不得的賞賜,聽聞隻是一碗紅燒肉,頓時有些嗤之以鼻,心下倒是突然好受了幾分。
她在衣裙上揩揩手,站起來時瞧見那碗紅燒肉誘人的色澤,肚子不爭氣叫了兩聲。
想著左右不過一碗紅燒肉,她冒領了應當也沒什麼大不了,便道:“是我做的。”
旗牌官看他一眼,春香心口狂跳,差點以為是旗牌官識破了她的謊言。
旗牌官隻是有幾分差異,他還以為李廚子說的是昨日了賞賜的那個營妓,沒想到另有其人。
他示意身後的小兵把紅燒肉遞給春香。
春香喜滋滋接過,聞著碗裏的肉香,肚子裏的饞蟲被勾起來,愈發覺得自己這冒領的決定沒錯,忙道:“多謝軍爺。”
誰料旗牌官壓下一句便是:“大將軍要見你,跟我們走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