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番南路在入峽路上一路艦艇塞江,浩浩蕩蕩,勢如破竹,連克鬆木、三會、巫山等地,殲蜀軍五千餘人,殺其統領南光海,來到距夔門鎖江三裏處停了下來,一連兩日毫無動靜,蜀軍正在大江兩岸嚴陣以待。不料第三日黎明時分,一千宋軍步卒悄悄爬上山上,一聲發喊,殺入寨柵,奪取了炮台。江上水兵聽得山上得手,江上的艦艇也魚貫而上,蜀軍一時大亂,稍一接觸即紛紛敗退。劉光義隨即揮軍跟進,乘勝追擊,進逼白帝城。
白帝城守將寧江節度使高彥儔召副使趙崇濟、監軍武守謙商議道;“宋軍遠道涉險而來,利在速戰。我等隻宜堅壁固守,待其疲怠擊之。”
武守謙是朝廷派來的監軍,是孟昶的心腹親信,既不知兵,又想立功邀賞,聽得高彥儔要固守以待,極力反對,爭持不下。憤然而起道;“既是將軍怕冒刀兵之險,且看本官領兵出戰好了。待本官把宋軍趕下大江喂魚之時,汝可不得分俺功勞的。”說罷,就令趙崇濟點起五千人馬出城,前去衝擊宋營。
劉光義見蜀兵出戰,即令張廷翰等人領千人誘敵,佯裝不敵、退至豬頭鋪,伏軍圍上,把蜀軍殺得七零八落,武守謙、趙崇濟雙雙死於軍前,敗軍逃回白帝城,埋伏兩旁的宋軍緊跟蜂擁進城,高彥儔率侍衛二百人死戰,無奈勢單力薄,身中十餘槍,侍衛亦死的死,逃的逃,自己隻好跑回府衙,關上大門,更衣登樓,縱火*而死。劉光義憐他忠義,令軍士在廢圩中收拾他的骨殖,厚葬於白帝城外,對左右道;“莫使忠烈之士?沒於青史也。”
回頭再說那北軍戰況;北路軍主帥王全斌因見蜀軍放火燒了棧道,難以行軍,與眾將議道;“蜀軍燒了棧道,難以行軍,我等何不取道羅川路……”
康延澤道;“羅川路既窄且險,不但車馬難通,就是人行亦常需側身避讓而過,我等要過數萬人馬,頗費時日。”
王全斌道;“日前已派人打探,羅川沿途依山傍水,如今隆冬季候,河水淺枯,河溪兩岸亦可行走,不過就是車馬難行……。”
崔彥進道;“這也不難,當年韓信明修棧道暗度陳倉,咱們今天就來個明修棧道,強度羅川,步軍可在羅川路先行進發,車馬待棧道修好之後在棧道行進,豈不更好!”
於是,王全斌就令康延澤崔彥進二人領本部將士搶修棧道,自己領了本部在羅川一路水陸兼程、絡繹而進。不數日,棧道修成,康、崔二將揮軍猛進,連奪金山寨,小漫天寨,王全斌大軍亦來到深度與二將會師。
深度蜀軍主帥王審超見宋軍來犯,便遣兵依江列陣,要與宋軍決戰。崔彥進卻趁蜀軍列陣未成之際,領部將分兵兩路衝擊,強奪浮橋。時已入暮,夜色蒼茫,蜀軍不敵,紛紛退回彼岸,王審超無法、隻得領兵退到大漫天寨去了。
誰料宋軍卻緊追不舍,見蜀軍躲入大漫天寨,便兵分三路,崔彥進、康延澤、張萬友各領一軍衝殺。王審超怒道;“這宋人也忒狂妄了,凡事不可再三,就欺我蜀中無人乎?”於是就與監軍趙崇渥、劉延祚各領一支人馬出戰。蜀軍屢敗,已是聞風喪膽,稍一接戰即便紛紛退卻,結果死的死,逃的逃,三位將領束手就擒,當了宋軍的俘虜。後寨主?王超遠、趙崇韜仍不知底細,也各領人馬前來助戰,反倒被潰退的敗軍衝得七零八落。後來得知前麵三將被俘,隻好帶上殘兵敗將退到利州,無奈宋軍仍是緊追不舍,躡足而至。蜀軍隻好渡過桔柏津,放火燒了橋梁,退到劍門關去了。
那全斌進得利州,諸事不問,先到糧倉查看,倉吏呈上賬冊,倉儲軍糧八十餘萬斛,即令軍士核查,果然賬糧相符,大喜,即令快馬百裏加急報與朝廷。捷報到京那天,開封正下著大雪,趙爍正與百官在講武殿前東較場上設氈帳議事,得川中捷報,大喜,遍授眾人閱覽,複又歎道;“數九隆冬,征戰不易,我等安居宮室,衣錦披裘尚覺寒風可畏,何況千裏征人乎?”說罷,旋即脫下錦裘,又令百官俱各各脫下衣袍,也令內監與加急快馬將這些衣袍送到前線,更下旨諭曰;“將士神勇,無堅不克,斬關奪寨如摧枯拉朽,致川人望風披靡。念隆冬苦寒,朕與百官就將身上衣袍賞與西征諸將。但仍苦於數不足夠,得成都之日,可以蜀錦製錦袍賞將官,以棉絮製棉衣以暖士兵,勿令三軍受寒也。”
這正是:猶如虎豹驅羊陣,一將功成萬骨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