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那雙清澈如湖的瞳眸像是鑲嵌了黑玉,閃動著靈璨光華,一時間他看傻了眼,感覺心口有什麼東西衝撞了下。
決定給對方一次機會,他握筆坐下。
不過正如他所言,的確驚奇連連,自己振筆直揮的速度競趕不及這小子飛快的口述,每一筆、每一條的數目都準確無誤,不差分毫。
尤其對方不用算盤,僅用雙眼一貓即算出來,速度快得教人咋舌。
「咳、咳!老板,你要不要穿上衣服,光著上身隻穿長褲,對我的心髒……呢!心窩損傷甚重。」她真的不是故意要看,隻是視線總不由自主地往下,焦距集中在褲腰帶以下。
難道是穿梭時空時體質也發生變化嗎?明明她並非好色的人,也不崇拜偶像,或對雄性生物有任何興趣,怎麼換了個朝代,她向來引以為傲的沉穩動搖,還忍不住對「男色」竟有一絲絲遐想。
夏弄潮並不曉得,因分割線馭動的緣故,她已被一分為二,分別去了過去和未來,就連個性也被做了切割,潛在的性格冒出了頭。
外顯的她聰慧沉靜,行事從容、有條不紊,近乎刻板地專注在科學實驗上,鮮少與外界的人來往,談得來的朋友屈指可數,而內穩的她是渴望放出籠子的鳥兒,自由奔放、無拘無束,翱翔蔚藍天際,迎風展翅。
「你會害燥?」
「是的,非常害羞,我的臉都紅了。」
「……你是男的,臉紅個什麼勁?」
「因為我有羞恥心。」
「你……你給我滾出去,永不錄用,競敢說我不知羞恥!」
永不錄用?!
這是一白玩笑話吧!事實證明雷聲大雨點小,一陣風吹過就沒了,消失在紛起的耳語中。
瞧瞧,錦帶配玉的新任帳房多威風,他換下舊布衣穿上新衣袍,大搖大擺地昂首闊步,身後多了個供其使喚的小廝。
他還有張神仙般的俊俏臉孔,臉皮細薄如初綻的牡丹,禁不起輕輕一掐,瞬間擄獲莊裏眾丫頭的芳心。
自從進入青柳山莊當差,夏弄潮對每個人都和善,笑日常開地問候他人,不分尊卑隻問是非對錯,不因人微而輕賤,不以人貴而奉承,因此很快地獲得莊裏上下所有人的喜愛。
不過,也有那麼幾個例外,譬如見不慣她嘻皮笑臉的主子—牟靜言。
「你不覺得自己太開心了嗎?沒讓你執壺賣笑真是太可惜了。」這小子太過澄淨的笑臉非常、非常礙眼。
「人生不過短短數十載,何不快樂過日子,別庸人自擾的愁眉苦臉,人呐!笑比哭好,不要辜負當人的好福氣。」不是生來受苦,而是享樂一世。
無端被打亂安排好的行程,她心裏難免小有怨言,教授與師母不該以「為人父母」的心情為由,抹煞她在原來世界的種種可能性,他們剝奪了她存在的價值,若是她還留在實驗室,也許能研發出更安全、更便捷的時空機器,能減少錯誤研判。
此行的倉卒始料未及,她沒什麼準備就來了,要說不怪他倆絕對是騙人的,她花了將近一個多月的時間才稍微適應這個步調緩慢,什麼都要自己來的環境。
還好她韌性夠,凡事都向光明麵看,不自怨自艾,努」在動亂的年代裏求生存,當是一場意外的南宋之旅。
自我安慰,這也算是一種親身體驗的實驗吧!
「看來我給你的活太輕鬆了,你才能無事一身輕的找人閑磕牙。」對方的笑讓人好火大,像在嘲笑他的庸碌無方,看著那張宛若女子的秀逸清顏,向來八風吹不動的牟靜言眸心眯了又眯,銳利由眸中射出,直透他親口留下的帳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