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進屋後,圓圓隻顧低頭看書,可她的心不在書本上,她的眼睛偷偷地看媽媽的眼睛,心裏激動得有點緊張。
黃麗珍進屋後看到女兒在認真看書,開口說:“圓圓,姐姐怎麼不在家?”
圓圓沒想到媽媽不問別的,怎麼問起了這個。她有點懊喪地說:“姐姐去外婆家了。”
“那你中飯吃的啥?作業做好了嗎?”
“吃的冷粥,不過我是熱了才吃的。作業都做好了,我做的第一道家庭作業是一篇作文,題目是《幫爸爸媽媽做的一件事》。”圓圓想把回答的內容引起媽媽的注意。
黃麗珍剛才隻是隨便問問,並不帶什麼目的,所以,她沒有去追問做一件事兩件事的事,也沒有注意女兒的口氣和目光。她回家後有好多事要做,夜裏下過一場雨,一壟白菜要除草鬆土,然後還要準備晚飯。她拿著鋤頭,戴著草帽,到場地前的菜田裏去了。
圓圓對媽媽沒有把話問下去有點失望,不過不要緊,她認為她做的事,媽媽很快會發現的。當她再一次低頭看書的時候,聽到了場上媽媽的聲音:“圓圓!場上曬的衣服是你洗的嗎?”
圓圓馬上高興起來:“是的,媽媽。是我洗的。”
“這就是你剛才說的幫爸爸媽媽做的一件事嗎?”黃麗珍的話帶著責問的口氣。
可圓圓一時高興,把媽媽的問話隻朝好的方麵想,她迫不及待地說:“是的,媽媽。我不但洗了衣服,還拖了地呢。”
黃麗珍知道圓圓還在表功,真是氣得說不出話來。她來到場上,首先看到的是丈夫的那件皺遝遝的西服。她從來沒有幫丈夫洗過西服,更何況這件西服是全毛料的,圓圓用開水一燙,一件畢挺的西服就變成了現在這皺皮疙瘩的樣子。黃麗珍不要說表揚女兒了,她真想對她大發脾氣。她走到衣服旁,一絲清涼的洗衣粉味鑽進她的鼻孔,她拉起衣服聞了聞,便聞到了很重的洗衣粉味,說明衣服根本沒有過洗幹淨。她想對女兒發作,但看到她還幫自己洗了夾襖,硬是把火氣壓了下去。她把圓圓洗過的衣服全部收下來,準備重新到河裏去過洗。她捧著衣服來到屋裏,生氣地對一臉燦爛女兒說:“圓圓,你看你幹的好事,你把你爸爸的西服洗成什麼樣子了?”
興高采烈的圓圓被媽媽的舉動嚇了一跳,像被當頭潑了一盆冷水,她不知道自己犯下了什麼錯,十分委屈地低下頭,站在那裏一動不動,一聲不吭。
“圓圓,我先問你,你把洗好的衣服去什麼地方過洗了?”黃麗珍想到女兒可能還是到水站上去過洗的。
原來是為這個,圓圓似乎鬆了一口氣,她以為媽媽是想怪她用自來水過洗衣服浪費水,馬上轉悲為喜說:“媽媽,我沒有在自來水籠頭上過洗衣服,是到水站上去過洗的。”
“好啊,你還以為你有出息了,你是不是不想活了?如果你跌到了河裏沒有人看見,怎麼得了?”
被媽媽這一問,圓圓馬上想到了在水站上險些摔到河裏去的情景,覺得有點後怕,馬上認識到媽媽的責怪是對的。
看到圓圓不說話,黃麗珍提高了聲音說:“說呀,怎麼不說話了?”
這時,高尚禮也下班回來了,剛進門,就聽到妻子在訓女兒。他不知發生了什麼,問妻子:“麗珍,什麼事?一回來就罵孩子。”
“好!你回來得正好,你看看,你看看你女兒有出息了,她做了什麼好事?”黃麗珍正在氣頭上,看到丈夫回來,就把丈夫也搭進去了。
高尚禮看著低頭不語的女兒,便問:“圓圓,你做錯什麼事了,惹媽媽生氣?”
圓圓還是不說話,開始掉淚。高尚禮看到妻子手裏的一捧衣服,有點摸不著頭腦,問道:“麗珍,究竟怎麼回事?用得著發這麼大火。”
黃麗珍看女兒快哭出來的樣子,舉舉手裏的衣服朝丈夫說:“你看,這就是你女兒做的好事。她今天倒勤快起來了,把她自己的衣服,我的夾襖,你的西服都洗了。”
“噢,我說出什麼大事了?原來是這事。可這是好事呀,女兒會幹活了。”高尚禮鬆了一口氣,不以為然地說。
“啊——,還好事?”黃麗珍加重了語氣:“你看看,你聞聞,你看看你的西服成啥樣子了。毛料西服根本就不可以用水洗,我猜想她還用燙水泡了,不然不會皺成這個樣子;你聞聞這些衣服,洗衣粉味這麼重,根本就沒有過洗幹淨。還有,她竟然到水站上去過洗衣服,如果跌到河裏去了,怎麼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