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紹……”張繡如夢初醒一般,聲音因為欣喜而徒然高了起來,“快請袁將軍進來!”人已經開了門出去了。

此時我離門不過十步,看著它開了又合,用力地伸著手卻怎麼也夠不著。

門外是張繡欣喜若狂的聲音:“袁大將軍,你可終於來了……”

袁紹的到來能讓張繡這般欣喜若狂,又帶來了五萬人馬,加之驚水……事實已經擺在眼前了,而我之前還安慰自己這不過是個巧合……

我前腳剛到宛城,怎麼就那麼巧被張繡通緝,而又那麼剛好,驚水就在縣吏府的地牢裏……我的畫像,若不是熟悉之人又怎麼會臨摹得與本人那麼樣?而對我和曹孟德都熟悉甚至是了若指掌的人……袁紹,袁紹!你究竟有多恨我!而非要把我逼進死路裏!

一陣錐心刺骨的痛忽然從小腹擴散開來,隨後不斷地有溫熱的液體從小腹中流失,手上有了一絲粘稠,抬起手,殷紅一片。

我失神地看著迅速被血染透的裙裾,可這還遠遠不夠,它們像崩潰了堤岸的洪水源源不斷地浸透衣裙,在地上彙成一條蜿蜒的紅色小河。我的手無意識地想要去抓住什麼,抓到眼前來的,卻是一手粘稠的猩紅。

不……不……不……

心口上有什麼東西活生生地撕裂開來,血淋淋的撕裂開來,粘了血的手緊緊地抓著心口上的痛,一寸深於一寸。

孩子……

“嵐嬗?!”一雙手將我抱了起來,麵前是張驚懼參半的臉,蒼白得沒有一絲血色,“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還不快去找大夫!”

我的眼睛對上他的眼睛,那裏波瀾壯闊,而我卻靜若死水。

身體在發冷,我吃力地抬起滿是鮮血的手,抓住了他的衣襟,恨不能挖出裏麵那顆沉重有力的心髒!

“你不會有事的,一定不會有事的!我不知道事情會變成這個樣子……嵐嬗,你不會有事的……”袁紹麵無血色地重複著,用力地抱緊,想要留住我身上的一點點溫度。

我眼睛一瞬不瞬地盯著他的臉,死死地盯著,唇在動著,卻聽不見聲音。

袁紹將耳朵貼近,麵色更加慘白。

“……我……恨你……”

眼前出現了大片大片的黑暗,像一個無限擴大的黑洞,我的眼睛最後停留在最暗的地方,意識也隨之遠去。

“嵐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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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嵐嬗——!!!”

“小姐,請您冷靜點,病人現在正在搶救,請您配合!”

“為什麼會這樣……為什麼……”

……

“血壓?”

“零。”

“準備腎上腺素靜脈注射。”

“是!”

“袁醫生,病人心電圖出現室顫!”

“準備200焦耳電除顫!“

身體忽然被高高拋棄,凝滯在胸口的呼吸驀地通暢起來。

“除顫成功,病人可以自主呼吸!”

“很好,心跳呢?”

“45……50……”

……

隱約,我看到頭頂刺眼的燈光和忙碌的身影,一束光打進我瞳孔裏,我隻看到一張模糊又似曾相識的輪廓,未及看清,意識像被風浪打飛的扁舟,觸及暗礁,昏昏沉沉地墜入深海。

☆、【094折】心傷,無可醫

【094折】心傷,無可醫

眼睛上有光,越來越亮,越來越刺眼。

我本能地用手蓋住眼睛,又是一片黑暗了。那種撕心裂肺的感覺在黑暗中複蘇,滔天巨浪一般從黑暗裏襲卷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