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陣之前,一匹四肢雪白,身軀卻烏黑的膘肥戰馬桀驁地立著,是他的烏龍雪爪駒,此刻同他的主人一樣冷視著這城樓上一舉一動。

馬上的人忽然將視線往這邊轉來,我忙城牆後一躲,再一步步地後退。不敢看,不敢想,噩夢纏身一般,隻想盡快逃離這個地方。

向晚帶著傘正追上來,看到我往回走,忙疾走幾步,將傘遮到我身上,“回去吧,都淋成這樣了,當心著了涼。”

發絲上的雨水順著我的臉滑/下來,一陣風穿堂而過,我不禁打了個寒顫,連帶著心裏都發顫。

“他到底……想要什麼?”在徐州殺戮夠了,現在又轉到了這裏,那這裏之後呢?下一個目標又是哪裏?他到底想要什麼!這就是他所要的天下?用別人的血染成的江山,這就是他所求的全新世界?

向晚擔憂地將披風解了給我披上,“先回去換件衣裳再說,再這樣下去,還是什麼都解決不了。”○思○兔○在○線○閱○讀○

黃昏時刻,雨勢漸大,聽前方剛剛帶回來的消息,說對方目前為止依舊按兵不動,但已經要求萬將軍下去談判。

奇怪的是,眾人擔心對方會因此挾持萬將軍,便按萬將軍臨走前吩咐,若是他被擒住,濮陽最好是十位弓箭手要毫不猶豫將他射殺。就在大家都為那場交涉捏一把汗時,萬將軍卻安然無恙地回來了。

之後,隻叫人呈上一封信件給向晚。

我不敢錯過向晚看信件時臉上的的神情變化,她看完信件上的內容,抬眼撞上我的視線,便微微而笑,將手中的信就著手邊的燭火點燃。

白色的絹帛在藍色的火焰中慢慢化成了灰燼,空氣裏隻餘一股刺鼻的氣味。

我急問道:“說了什麼?”

向晚微微彎起唇角,“沒什麼,不過提前告訴我們,天亮以後做好城破的準備。”

“他竟然這樣說……有沒有說什麼轉圜的餘地?”

向晚望著我,不答。我被她奇怪的眼神看得很不自在,那好像是一種不解,又像是探究。

“怎麼了,為什麼這樣看我?難不成他知道我在這兒?”

向晚道:“嵐嬗,你為何,這樣在乎有何轉圜的餘地?”

這回換我不解地看著向晚,“濮陽城若是城破,受到傷害的可不僅僅是那些守城的士兵,還有滿城連飯都吃不飽的百姓啊!向晚,你這是在想什麼?難道他真的提了條件?”

向晚垂了眼睛,不再看我。

我隱約有些不好的感覺,“向晚,你跟我說實話,他是不是提了什麼條件?什麼條件你說啊!”

“……你。”

她聲音太細,我凝眉:“什麼?”

“條件是你。”向晚抬起眼睛,重新望著我道,“天亮之前,若不安然無恙放你出城,他便下令屠城。”

“安然無恙放我出城?”我感覺事情越來越不對頭,抓著向晚的肩膀問,“你是不是瞞著我什麼?是了……他知道我在濮陽,隨後從徐州折返向濮陽進軍圍城,而在城外按兵不動的原因……竟是我?!”

除非我是被關在濮陽城裏,然後有人以此為賭注,引他來濮陽,即使把握不大,結果是他真的來了。

我不敢置信地看著向晚,“……你……你是在利用我!”

向晚水墨一樣深的眼睛染了絲歉疚,“我很抱歉,真的,嵐嬗,有些事情並不是你想或是不想,而是無可奈何。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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