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樣的形態,我是最熟悉不過的。少年時,曹孟德棋藝還很臭,每每要走下一步時方想起上一步走錯了,便想從頭來過,而他悔棋時,我往往也會跟他討價還價,再不行就誰也別想悔。
而今天,和他往事重演的,竟是個男子!
☆、【074折】一襲,江月白
【074折】一襲,江月白
我站在原地進退兩難,那樣熟悉的畫麵讓我看著刺眼,尤其是另一個男子舉止之間還依稀可見舊時的我。
這時,有人驀然道:“何人在此?”
我抬頭一看,是個送茶點的小廝。
要走已經來不及了,那一聲已經引起了屋裏二人的注意,曹孟德抓著那男子的手僵愣一瞬忙放開了,自榻上起身往這邊走,“嵐兒……”
我沒有像他緊張的那樣,轉身而逃。我為什麼要逃?又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事,還有,和一個男人下棋,有必要這麼緊張麼?
曹孟德隻叫了我的名,再也說不出其他。
他身後的男子也已經站起,單薄的身子因為穿著白色的春衫更顯得柔弱了些,除了有一把好嗓音,他還有雙好看的眼睛。眼梢微微向上挑起,因是男子,故顯陰柔,臉上的笑意早已掩去,但絲毫沒有像曹孟德那般因為我突兀的出現而感到意外。
我看著他,微微而笑道:“郭先生,小女子不請自來,還望先生見諒。”
曹孟德更是訝異地皺了眉。
如此,我便更確定了他果真是史上有名的‘鬼才’郭嘉。
那人依舊淡然模樣,微微頷首道:“陳姑娘,久仰。”
我才不要管他久仰不久仰,我知道他,而顯然他也認識我,早在見到我之前就認識我,我看看曹孟德,看來的確是找到了無話不談的至交了。
曹孟德別開視線,拉了我的手,我正要避開,卻被一把扼住手腕,疼得我微微蹙眉瞪他。
他拉著我就要走,身後那把清泉嗓音不緊不慢道:“主公,可還要悔棋?”
曹孟德腳下一頓,頭也不回道:“撤了罷。”說完不理會身後一聲似有若無的輕笑,徑自拉著我走了。
走到廊下,才發現我沒有穿鞋子,又明顯不想回去取,幹脆一把撈起我就抱了出去。
我不躲不閃,看著他修剪整齊的鬢角微微發呆,這是曹孟德嗎?這是他嗎?
像,可是又不像。到底是哪裏出了問題?他,還是我?
曹孟德走得很快,胸口的起伏已經逐漸平息,最後平靜地問道:“找我有事?”
我搖頭,“沒事。”
曹孟德抿了嘴角,“陳嵐嬗,我要聽實話。”
我微微揚了唇角,“那曹孟德,你可有跟我說過實話?去年夏天,從你寫信要子修參與行軍開始,我便拋開一切跟來了。期間遭遇想必你現在也不想聽,從夏天到秋天,不過相望相隔的兩地,我花了近兩個季節才到達。最近我常在想,當初那一個義無反顧前來這裏的勁頭到底是什麼,你猜,我想到了什麼。”
曹孟德的手微微收緊。
“也是,你也許應該猜到了……哦不,或許,你也早該這麼想到了。我是不該來的,是不是。”
曹孟德的腳步驀地頓住,低頭皺眉瞪我。
我淡然回以一笑,“放我下來,我自己走。”
他一動不動。
我便用了力自己下來,卻遇到重重阻礙,他的手仿佛成了一根鐵索,將我牢牢地禁錮住。
掙紮無果,我便省了力氣看著他慢慢說道,“曹孟德,無論你心中有何芥蒂,現在我告訴你,讓我走,一了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