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眼中慢慢浮起一絲笑意,許久未修理的胡渣襯著一口白牙聲帶嘶啞卻也洪鍾般響亮道,“你還是第一個敢獨身與我講條件之人。”
☆、【053折】生死,兩相茫
【053折】生死,兩相茫
我默默地嗤了聲,第一個,這還真是個吉利的數字,一般這個時候對方會看在這個吉利的數字上豪邁地大手一揮,再嚎一把嗓子說“準了”!
落魄青年嘴角咧得更開,無跡斑斑的臉看起來像隻微笑的老虎。
老虎為什麼會笑?當然是碰到可口滿意的食物的時候了,心中不由地敲響警鍾。
微笑老虎還保持著笑容,振臂一揮,道:“可是這答不答應可不是我一個人說了算的,得聽聽我身後這些弟兄們的聲音。”
我就知道沒那麼簡單。
這麼一想,硬鼓起來的一口勇氣頓時*不少,人倒黴了吧,有時候不僅僅連喝水都塞牙這麼幸運。
我看看那一雙勝過一雙綠的眼睛,原地思量了一秒,決定還是先保命要緊。沒準沒分到果腹的食物還能活著走完這段路,可是雞蛋碰石頭這事兒,隻要一秒鍾小命就能結得很徹底。
我轉身又站了一站,往馬屍的方向看了看,心平氣和地提了建議,“那就趁還沒涼透,趕緊收拾了吧。”說完便走,不再多做糾纏。
一步兩步……一丈兩丈……
腳步越來越慢。
可是身後還是沒有任何聲響。
本來還想試試水木以前上大賣場買衣服討價還價時百試百靈的伎倆,所謂紅塵滾滾走一遭,瀟瀟灑灑不後悔的姿態,五步之內肯定會被對方叫回來,然後交易成功。
可是我都走出了那可以叫回去範圍,身後還是一點動靜也沒有。
我摸了摸腰間的水囊,舔/舔幹涸的龜裂的唇,有一絲絲刺/痛和腥甜,水也沒剩多少,在找到下一個水源之前,它將是我的全部了。
誰說人生如戲?還真尼瑪是一場玩人不交稅的遊戲。
前一刻我抱著希望,再親自把希望一絲絲掐滅了之後,這時候有人上來再玩笑一樣地把它全點亮了。
我的後槽牙慢慢磨合了一陣,那個半路冒出來把希望點燃的人疑惑地張著隻髒兮兮的爪子在我眼前晃了一晃,被我惡狠狠一瞪。
爪子立刻安分地收了回去,“……我,我不過是替我們當家的給你送腿來,你瞪我作甚?”
我嘴角一抽,看著他另一隻手提著的一大塊血淋淋的馬腿肉,心中一時百感交集,五味陳雜。
按照一貫陳嵐嬗一貫的稟性,此時應該揮手把這施舍一樣的東西打到地上再補上兩腳啐上幾口,最後連這跑腿的也人身攻擊一番讓他脫去人形,這才能消消那股大火。
可是,這樣是解氣了,有個性了,然後就很可能在別人眼中傲骨錚錚地餓死。磨難這玩意兒,如人飲水冷暖自知。有人因為拘於名節甘願赴死,有人因為榮華富貴而苟且偷生,都是死,人不同,看法自然也會不一樣。
那個有個性的陳嵐嬗,我是回不去的。
因為我得活著,我要活著!
我扛著一隻馬腿肉往回走,不遠處就已經望見炊煙嫋嫋和三五一群的饑民圍坐在一起,還有茲茲作響的烤肉和陣陣焦香。
那青年坐在其中一堆,用一把匕首穿著一塊馬肉在火上轉悠,若有若無地抬眼,正撞上我瞪他的目光,交接一瞬,把目光落在我肩上扛著的馬腿肉,嘴角一抽,似是輕笑一聲,低下頭去專心烤肉。
我站住巡視一番,不等目光所及,清脆帶著微弱的新生兒啼哭從最邊上傳來。我扛著一隻新鮮馬腿走過去,正是那個剛剛喜得千金又痛失愛妻的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