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水木聽的一片雲霧繚繞,水木問:“那是不是說,她算是個異類?你們會拿她去做研究麼?”

而我關心的是,“如果我再次休眠呢?”

袁昊輕抬了下眼鏡,“那你下次醒來,也許就能徹底恢複你原來的樣子了。”

我心裏抖了一下,很明顯,我明白我為什麼而抖,不是因為我能徹底康複,而是我還有機會再次休眠!

水木回味過來,將我轉過去正對著她,“你該不會又想冬眠吧?”

我咬著唇,點點頭。

“袁……袁醫生,我能再次休眠嗎?”

袁昊卻微微笑了下,抬起眼睛嚴肅地看著我,“那隻是我的一個設想,畢竟你這個病還是國內的首例,有很多東西並不合適。”

“可是如果我說我想呢?我願意簽署任何協議,你們隻管研究,我隻想……再試一次。”我覺得眼前就是一絲希望,無論如何都不能輕易放棄的希望。

“我不同意!”水木驀然插/進話來,“這樣子算什麼啊,你又不是什麼小白鼠你是陳嵐嬗,憑什麼給他們當研究對象……”

我拉住水木微涼的手,她在抑製著顫唞,不敢置信地看著我,“你別告訴我,你要回去找那個夢?!”

我低頭想了一秒,抬起眼睛堅定地朝她微微一笑,“對你來說,也許隻是一個夢,可是我……我在那裏十年,人生能有幾個十年呢,對我來說,那是我的另一個人生而不是夢。”

“你……”水木還想再說點什麼,袁昊卻不著痕跡地將我們的話題扯開,“我們,你們都誤會了一點,我向來不收什麼協議的,更不會拿我病人的生命開玩笑。”

我道:“我沒有說讓你把我的生命看成一個玩笑,相反,我想請你照顧好我這條命。你先別急著拒絕,我想請你聽個故事,聽完了你再做決定幫不幫我這個忙。”

這個故事,作為參與者我用了十年,而作為敘述者,卻隻花了一個鋪滿陽光的午後。

水木在送袁昊離開,我看著夕陽一點一點地在叢林般的鋼筋混凝土中墜落下去,腦中的印象卻是紅透了的楓樹下,金色的餘暉灑在一張輪廓分明的臉上,像鑲了絨絨的金邊。

兩天後,袁昊再次出現,和他一起出現的,還有一小瓶普通的抗生素藥。

他低頭看了眼手裏的藥,說:“你的故事確實不錯,不過,我今天來可不是為了你的故事。”

順著他的視線望去,水木在廚房裏泡了半天茶還沒出來。

我甚是感激地點點頭,“我明白,但還是要謝謝你,願意幫我。”

我不知道原來隻要幾片小小的抗生素,我就能回到那個遠在時空之外的國度。

吃完藥的半個小時裏,水木一直在念叨著,一定要回來啊,事情解決了就趕緊從那個戰亂的年代回來,不可以貪圖那邊的美色,更不可以為了美色而把名結果在那裏,還有,如果在她規定的時間裏回來,她會做十人份的湯麵等我……

我聽他絮絮叨叨地說著,開始還在應著,慢慢地,水木的聲音越來越遠,像一絲虛無飄渺的煙縈繞著遠去。

那煙裏有些藥香,聞著這藥香連身體也跟著暖和起來,知覺慢慢地回來,第一個感知就是這裏已經不是我那柔軟的大床,而是一隻大木桶,我就是被放在一個桶裏浸泡著的狀態。

身體和意識都在清醒,慢慢睜開沉重的眼皮,隔著氤氳的水汽,視線也被熏得朦朧模糊,遠處有那種很古老的搗藥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