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怒極反笑,啪地把竹簡往案上一扣,“您還別說,我現在真有點後悔沒有跟袁紹走去做袁少奶奶呢!”
阿瞞臉上笑容一滯,沒好氣地撇撇嘴,“哼,現在後悔?當初你還知道自己不配,現在倒說後悔?”
我沒力氣理會他這吃飽了撐著的純屬自娛自樂的挑釁,罷罷手道:“算了算了,跟你這種人是講不明白的!”
誰知那廝還來勁了,冷嘲熱諷地捏著調調:“喲,跟我當然是講不明白了,哪有人家小紹子……”
“公子!”簾外來人喚道。
曹大公子頓時像隻氣鼓鼓的氣球被紮了個洞,噗噗噗地泄/了氣。那人並不是別人,正是最令他頭疼腦熱的管家,賜名——劉老頭。
聽到那聲音,就像一種魔咒,剛剛還捏腔學調的人頓時嚴肅得不像人,“什麼事?”
“老爺來信說,在路上遇到暴雨,延遲三日回來。”說話不疾不徐,鏗鏘有力,還朗朗有節奏。聽起來沒啥,但就是某人的魔音。而今天那魔音竟然第一次帶來了福音!
某曹頓時喜上眉梢,但又不忘形,“既然遇到暴雨,老爺的安全是最重要的,你加派些人手,讓他們不必急著趕路,確保老爺的安危。”
劉管家道了聲是就去了。
而我也正冒著一身冷汗,聽到那聲音我還以為是來追究雪無意去向呢,還好隻帶來的隻是曹阿瞞一個人的魔音……
這個仲夏的第二件事,就是曹爸要回來了,一推再推的行程終於落定了,而我們的曹大公子卻愈加悶悶不樂。
一匹瘋慣了的野馬突然間被拴住都會覺得像撞牆,何況是一個人。所以聽到那個延遲的日期,曹爺就像重新打了管雞血,活脫脫地開始奔忙起來。
……
袁紹的離去就像一顆投入池子裏的碎石,波瀾過後慢慢重歸平靜。時間沒有因為少了誰而停止不動,而依舊流水一般潺潺流過這個年代的隙縫。
而我是被一個時代遺棄在令一個時代的產物,沒人告訴我該怎麼做,我能做的隻是等待,等自己未知的命數如何流入已知的曆史洪荒中。
☆、【008折】時光,來複去
【008折】時光,來複去
時光來複去,冬去春又來。
遙望碧空幾縷薄雲隨風淺淡了影子,驀然想起那些握不住時光而興歎的詞。什麼白雲蒼狗,什麼白駒過隙,什麼時光荏苒歲月無痕。
七年的光陰正像一支疾馳而逝的箭,呼嘯而來,無息而去。如果不是這個身體在生長,如果不是眼前的那道影子愈加寬厚挺/拔,我會覺得我是一不小心睡了個過頭的回籠覺,醒來我還是我,他們卻不是他們。
鏤空的臥麒麟熏香爐裏燃著日前剛從蜀地送來的甘鬆,內室裏白煙如縷,氣息清冽,入鼻微苦,等那苦勁過後又有一種難以言喻的清涼之感,讓人不覺得清醒,正適合在初春之際點燃。
也不知道是從什麼時候起,曹大爺竟然選了這種氣味特異的甘鬆作為自己的熏香,隻要在他看得見你的範圍內,必然聞得到這種香,囂張而無聲地告知你,你已經在他的視線範圍內了,老實點!
人囂張也就無語了,連氣息都如此霸道,還是袁紹那種溫潤而清幽的沉香好些……
眼前黑子落下,久不見白子行動,對麵的人不耐煩了。
“一百兩,你想什麼呢?快走啊!”
無聲歎息,拈了白子落下。
黑子緊隨其後,配著嘲弄的嗓音,“都這麼久了,棋藝怎麼還是爛得跟破草鞋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