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鼠打死了,總能睡個安穩覺了吧。小皇帝再度躺下,精神剛剛放鬆,就覺得身上似乎有蟲子在爬。
是錯覺吧,他又沒死,怎麼可能會有蟲子在身上爬!一定是錯覺。
可,真的有蟲子在爬,還很癢!小皇帝隻得不停地抓,撓……
以往在宮裏,五更就要起來準備上朝,如果半夜醒來發現才三更,就會覺得很幸福,還可以睡一大覺。醒來發現是五更,就會焦急煩惱。
現在,他隻盼趕緊到五更。
可時間像是跟他開玩笑,天就是不肯亮。小皇帝翻來覆去,甭提有多煎熬了。
熬啊熬,過了像把徐太後扳倒那麼長的時間,外麵才有動靜,有人起床了。
不知道天有沒有亮,反正屋裏很黑,小皇帝爬起來,摸黑穿上鞋,攏攏衣服,走出去。
外麵才能恍恍惚惚看見人,也就他平時上朝的時間。老漢的大兒子提著糞筐,扛著糞叉子,正準備出門。
小皇帝不認識那東西,好奇地問:“你要去哪裏?”
老漢兒子聽不懂:“什麼?”
小皇帝不敢再開口,拉著臉去走到謝傅瞻門前,恰好謝傅瞻也結束了一夜的煎熬,精神抖擻地出來:“起了?”
張老大笑道:“大叔醒了?怎麼不多睡會兒?”
謝傅瞻笑:“睡夠了,好多天沒在床上睡了,可真得勁。哎,你起這麼早去幹什麼?”
“拾糞去。南邊大路上,東來西往的騾馬多,可以拾一大筐糞呢。”
謝傅瞻看小皇帝那表情,就知道他有多嫌棄:“我們一起去吧。”在牆邊拿了一個糞筐,撈了一把鐵鍁遞給小皇帝,“我們不能白住,走吧。”
“哎,不用,大叔你帶著小兄弟再歇歇吧。”
“沒事兒,睡夠了。”
“不行,怎麼能這樣。”
謝傅瞻說:“趕緊走吧,不然就輪不上我們了。”
張老大便不再堅持,謝傅瞻破衣爛衫,頭發淩亂,提著糞筐,像極了莊稼漢。
他們出門斜穿過一片樹林,就到了大路,大路上幹幹淨淨的,沒有一攤糞,還有鐵鍁鏟過的痕跡。
張老大遺憾地連連嗟歎:“哎呀,被人搶先了,這邊都沒有了,被人搶走了。”像是丟到了至珍寶物。
謝傅瞻看了小皇帝一眼,說:“往淮安城方向走走吧,那邊車馬更多。”
“好,大叔果真是行家,淮安城那邊車馬很多,附近的莊稼人每天能撿好幾筐糞。不過這些天不太好撿了,朝廷來了,知府大人不讓人往城裏去。”
小皇帝皺眉,謝傅瞻就問:“我聽說又讓進了啊,聽說皇帝還教訓知府了呢。”
“是讓進了,不過盤查得很嚴,聽說帶個有尖的東西都不行,女人的簪子都得摘下來。你們身上不是帶了刀子嘛,可千萬不要進城,萬一被抓起來可就苦了。”
“我們不去,我們是去買磚的。”
“是嘞,沒事兒去城裏幹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