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2年11月,吉林省出台了一項新政策——“《吉林省人口與計劃生育條例》規定:“達到法定婚齡決定終身不再結婚並無子女的婦女,可以采取合法的醫學輔助技術手段生育一個子女。”消息一出,舉國議論。”11月12日,“國家計劃生育委員會副主任趙炳禮表態:雖然單身女子也有生育的權利,但不宜通過法律法規形式對此加以規定。”他談到的原因是:關於獨身女子的生育問題,國際社會也還沒有定論,“如果單純從社會發展和個人權益的角度看,獨身女子也有生育權利。但通過地方性法規明文規定,恐怕會帶來多方麵的問題。有的現在還看不到,以後就會有所體現。”他說:“如果因為保護個人的權利而給社會帶來更大的負麵影響,那這種權利也應受到合理的限製。”“針對政策法規中‘終身不再結婚’這一句的前提,他說:假如一個獨身女子按照條例規定生育了一個小孩後又要求結婚,那麼說明條例的規定落了空。如果禁止其結婚,則誰也沒有這個權利。”除開上述問題而外,我們還可以作這樣的推論:假使此女子婚後再一次要求生育子女,依照國家計劃生育的法規,同樣也是不可能禁止她的生育要求的。盡管國家計生委表示了不同意見,但是吉林省仍然堅持出台了此項規定,就在媒體公開報導此事的第二天就有獨身女子向有關方麵提出希望以人工授精的方式生育一個子女……
關於吉林省為獨生女子的生育權利所實施的法規以及國家計生委與之相左的意見,我們並不想作具體的評判,在這裏我們想要說的是:通過這件事說明了中國社會的進步,中國往國際化方向接軌所做出的努力;說明了社會對個人權益的尊重,對單身者以及單身群體的重視和關愛;同時也進一步證實了本書一再談到的我們的觀點——即中國單身現象逐日發展壯大的潮流的形成趨勢。
中國單身者人數正在逐年增多,單身群落的規模會逐漸擴大,高離婚率出現的單身者增多,現代晚婚和不婚者增多,等等,都是中國單身群落擴大的原因。但是,中國單身者群體意識淡泊,自我身份認同有障礙,參加單身群體活動的人多;為單身者弱勢群體呼籲勇敢地宣傳單身文化者的人少。很多單身者孤獨地封閉在自己的小圈子裏,缺乏交往欲望。
在未來可見的若幹年裏,也許中國不會出現政治性的單身者組織,但是,經營性的單身者組織、單身俱樂部會增加,隨著單身者社會交往範圍的增大,單身群體生活有可能會變得更生動更有吸引力,單身俱樂部的活動範圍和影響力可能更大。中國城市單身群落的發展仍然會以各色單身俱樂部或者準單身俱樂部為主體。但是,在營利性的單身俱樂部充分發展的基礎上,會出現公益性的單身俱樂部,後者將由社會集團或富裕人士捐助,開展經濟上援助單身者以及交友上援助單身者的活動。
單身者生活方式多樣化。一、老年單身家庭增多,中國人口老齡化,老年喪偶單身者將幾何級數增長,成為社會問題。二、同居家庭,男女或者同性同居,共同承擔房租、生活費用,同居成為一種互相幫助、照應共同生活的形式,但是有別於責任和義務由法律規定的婚姻——類似的租住屋已經出現在中國好幾個大中城市,多為異地打工者,也有少數不願和父母一起生活的本市年輕人,包括同性同居和異性同居的祖住方式,這裏的“同居”並無“性”的意味;三、獨身家庭和單身家庭,獨身主義者的沒有性意味的單人家庭,單身主義者的有異性朋友經常出入的單人家庭。四、單親家庭。
今後的十年內,中國的主流文化——婚姻家庭的模式——將麵臨更加猛烈的衝擊(各方麵的因素,但絕不至動搖),相信有更多人會選擇單身生活的方式,特別是年輕一代。社會上將湧現一大批高文化素養的單身貴族,新一代的單身者,他們的思想方式和行為方式將自成主體,即單身群體亞文化,與現代社會的主流文化交輝相映。
法國作家加繆在《西西弗的神話》的結尾寫道:
“我把西西弗留在山腳下!我們總是看到他身上的重負。而西西弗告訴我們,最高的虔誠是否認諸神並且搬掉石頭。他也認為自己是幸福的。這個從此沒有主宰的世界對他來講既不是荒漠,也不是沃土。這塊巨石上的每一顆粒,這黑黝黝的高山上的每一顆礦砂唯有對西西弗才形成一個世界。他爬上山頂所要進行的鬥爭本身就足以使一個人心理感到充實。應該認為西西弗是幸福的。”
“我們總是看到他身上的重負”,但是在他的世界裏,也許他是幸福的。這句話也許是對單身者最佳的描述。
“最高的虔誠是否認諸神並搬掉石頭”。
請讓我們借用加繆的話送給讀者作為本書的結束。\t\t
(完)
2015.5.22修訂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