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之庭給了她鑰匙,說自己太聰明了,這樣就不怕出門鑰匙掉了。
他睫毛濃密,在眼下掃出一片陰影。嘴唇微微張著,碎發烏黑及耳後。
時沐站在他旁邊,靜靜看著他,嘴角不自覺的揚起,將水果輕輕放在書桌上。
隔著微小的距離,就像在撫摸他的發,溫柔恬淡的手指,隔著淡淡的光圈,點了點牆上模糊的臉頰輪廓。
半響,他仍睡得十分安心。
她起了逗弄的心,慢慢靠近他,輕輕地朝他吹了口氣。
沒反應。
她近了些,再吹最後一口。
似有似無的,他的睫毛輕顫一下,慢慢呼出一口氣。
時沐無意將他弄醒,有些窘迫,無聲響地準備脫身,他卻同時伸出手,一把捉住她的。
“小沐?”聲音朦朧沙啞,還帶了點糯糯的鼻音。
“啊,那個……我給你送點水果。”想必被自己去弄醒,她淡哂,有些不好意思。
他起身揉揉眼睛,眯著眼,看窗外,伸了一個懶腰,想必肯用給她是鑰匙,對她笑開:“沒辦法,打娘胎裏不愛學習,看著書就犯困。”
無可置否,倒也符合他的性格,孩子脾氣,喜歡衝動無厘頭。她這樣想著,不經意輕笑。
言之庭疑惑,卻將她所以的小舉動都收歸心底,連他自己都沒發覺,眼中多了幾分憐愛柔惜。
“坐啊。”他指了指床,示意她坐在床上。
時沐笑:“不用了,我送給你就走,你繼續做吧。”
他很堅持,不滿意她每次的拘束和小心翼翼:“小沐,坐。”
時沐愣了愣,在床沿邊坐下。
白色的床單,白色的牆壁,床頭掛著幾張照片,用金色的相框鑲在牆上。
她眯眼,一張是一個穿黑西裝的小孩,十來歲的樣子,站在領獎台上,手中拿著獎杯,沒什麼表情的樣子。
一張是與一位女人的合照,仔細一看,是言母。比現在年輕一些,短直發,站在戴帽子的男孩旁,笑得開心。
還有幾張,不規則地掛在牆上,紅色發紫的楓葉、平靜清澈的湖麵,還有一覽無餘的天空……
楓葉上露出一張白皙的手,兀自張大的巴掌。湖邊的草地上坐著位男孩,黑色上衣黑色帽子,手撐在身後,遙望著遠處。那幅天空很藍很淡,沒有雲彩,沒有波紋,隻是一片天空。
想來都是照片中的男孩都是他。
時沐坐近了些,那男孩和言之庭現在的模樣沒什麼大的變化,隻是現在脫了稚氣,眉目更淩厲了些,悄無聲息地彰顯著成長。
時沐不由自主地微笑,她一直覺得這件房子隻是他為了方便當做暫時的驛站。可若是在房間裏掛了照片,想必他將這裏當做真正的家了。
言之庭起身走過來,慵懶散漫:“你笑什麼?”
時沐指了照片,看著他:“這個,很好”
屋內有些熱,他將第一課紐扣隨意解開,俯視:“很好?”
時沐點頭,繼續看著照片,迷糊的,對焦的,鮮豔的,暗淡的……看著看著,卻感覺圖中的景色和人,很遠,抓不住。
“人們把照片留下來隻是一種追憶,沒賦予什麼情感了,除了偶爾提醒你活至如今不是什麼也沒做,一點也不能證明人生美好。”言之庭看著照片,不知是否是時沐的錯覺,他眼中漸漸泛著冰冷厭煩,竟毫無半點平日的明媚黝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