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沐拿著牙刷,呲呲啦啦,喝口水,吐泡沫。
“誒,到處都是一米八起底的光著膀子的大男人,衝浪啊打沙灘球啊健身啊,八塊腹肌六塊腹肌十二塊腹肌的數不勝數……路兩邊都是四五米的椰子樹,一個椰子球比我腦袋還大!還有馬路上爬的大海龜,熱情的小黑們,比樓房還高的海浪……”唐然望天,表情誇張。
然後嘖嘖搖頭,頗有老幹部範:“沒意思,太沒意思了!”最後一句深情激昂。
時沐差點沒一口水噴她臉上。
拿毛巾擦擦臉,薅兩把頭發,微笑:“唐然,你太不要臉了。”
唐然撒嬌:“啊小沐,那能比這裏快樂呢,祖國大地才溫暖呢!”
時沐繼續微笑,扒拉開唐然的手,雄赳赳氣昂昂,頭也不回地走進屋裏。
萬惡的腐朽的資本主義!
——
春意漸回,萬物複蘇。
前些日子,言之庭同時沐打電話,說過幾日便要搬回來了。
她點頭說好,心情一直不錯。
時沐蹲在花圃旁,褲腳上濺了泥土,拿著小鏟子,拔著野草。
然後,鬆了土,挖開一個個小坑,撒上菜籽,用手扒拉著帶著濕氣的黑紅的土壤,覆蓋住,澆上水。
忙完起身時,因蹲的太久,眼前黑了一下,緩了好一會兒。
時沐蹬蹬腳,蹬掉鞋底沾染的泥,洗了手甩甩,從門前的菜籃裏拿出一顆火紅的番茄,站在院子裏,彎起腰小口吃起來。
她咬下一口,汁水飆出來,濺到她臉上,冰涼涼的。
正無措時,院門被吱呀推開。
他穿著藍色毛衣,手中拿著大襖,一眼便看到時沐。
她瞪大了眼睛,明顯愣住了。
言之庭笑,走過去:“怎麼,本少爺又長帥了嗎?”
一個月過去,他的頭發比放假前要長一些,鬢間稀碎的發遮住了耳朵。
時沐右手還拿著那顆番茄,紅色的汁水留到她的虎口處,她仍維持著彎腰的姿勢看著他,抬手便要擦臉。
手被握住,言之庭抬手,將她臉頰邊的汙漬拭去,冰涼的體溫,溫柔的觸碰。
時沐由著,黝黑的眼珠盯著他,回過神來,隻剩欣喜,癟嘴任性的說道:“沒有沒有,越長越醜,我都不想看了!”
言之庭佯裝惱怒:“嘁,個小孩兒。”
時沐笑:“怎麼就你一個人?你的行李呢?”
“在後麵呢。”他走過去打開水龍頭,簡單洗了手:“東西正在慢慢搬,我就先走過來了。”
時沐不屑,這大少爺的命……
少年手中帶了水珠:“奶奶怎麼不在家?”
時沐給他端了杯熱水:“哦,今天禮拜六,一大早就出去趕集了。”
他頷首,喝了一口,手中溫熱。
時沐想起什麼,轉身,問道:“大後天開學,你寒假作業做完了嗎?“
言之庭一嗆,躲躲閃閃,握著玻璃杯,看看天看看地。
時沐盯著他:“做完了嗎?”
“沒。”言之庭繞撓撓後腦勺。
時沐溫和地笑:“行,下午把東西收拾收拾就開始吧,也別閑著了,什麼時候做完什麼時候吃飯。”
——
時沐推門進去的時候,少年手中還握著筆,頭埋進手肘,擋住眼睛,隻露出了半邊臉,融入了陽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