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17節(2 / 2)

隨著恐懼的消減,屁股撞上浴池引發的疼痛就愈加明顯。脖子異常地軟弱無力,恐怕早已是青一塊紫一塊了。

“請買票。”售票員說。

她沒有抬眼,伸手在提包裏摸硬幣。這時候她看見了右手背上的血汙,趕緊換了個姿勢握提包,用左手遞過錢去。

售票員走後,她開始琢磨他們是怎麼找到自己的。她一直那麼小心……突然腦中一閃。他們一定是一直監視著蒂爾門的。這是唯一可能的解釋了。

她的自信又粉碎了,開始疑惑這樣逃出旅館是否明智。或許還是留下來麵對警察更安全。可是近來逃跑已成了習慣。她以為自己像逃犯,便處處像逃犯那樣行事。多可笑啊!她還以為自己能智勝強敵呢。拉爾夫說的不錯。她本來就不該去紐約,更不用說來舊金山了,他說過,她在去這兩地之前已惹下大禍。好了,現在禍是越惹越大。據她自己認為,她已殺了兩個人。這可真有點過分。她不去明尼阿波利斯了。應該回家,把所知道的一切以及懷疑的一切,一五一十告訴律師。

電車再次減速了。瑪麗莎環顧四周,似乎是到了唐人街。電車停了。在再次開動前的一刹那,瑪麗莎起身跳下,奔向人行道。她看見售票員搖著頭,做了個不屑的表情。不過沒有人下來追她。

瑪麗莎深吸了一口氣,揉揉脖子。她掃了一眼四周,慶幸街道兩邊都熙熙攘攘。小販推車叫賣,大卡車在卸貨,各式店鋪把大部分貨物都陳列在人行道上。所有的招牌都是中文的。她覺得短短的一程電車把她帶到了東方。就連空氣也不同了。是魚腥和辛香混雜的氣味。

路過一家中國餐館,她猶豫了片刻,走進去。一個女子穿一襲高領、開口齊膝的紅綢旗袍,迎了上來,說尚未開始供應午餐。“還得等半個小時。”她補充說。

“我能先用一下洗手間和電話嗎?”瑪麗莎問。

那女子上下打量了一下瑪麗莎,認定她不是心懷歹意,便領她到了店堂後部,打開一扇門,退到一邊。

那是一間小屋。一邊是盥洗池,一邊是投幣電話。後麵有兩扇門,分別寫著“男賓”、“女賓”。牆上滿是陳年的塗鴉。

瑪麗莎先打電話給費爾曼旅館,告訴總機說1127室有個傷員需要急救。總機讓她等等,可是瑪麗莎掛斷了。然後她頓了頓,矛盾著該不該打給警察解釋一切。不,她想,事情太複雜了。再說她已逃離了現場。還是回亞特蘭大見律師好。

洗過手,她在鏡子裏端詳了一下自己。蓬頭垢麵。拿出梳子梳理了一下頭發。發夾已經被金發男子抓掉了。然後她又神了神衣服和襯衫領子。目前隻好這樣了。

傑克把喬治的汽車電話撥了不下一百次。大多是沒有反應,偶爾一兩次聽見錄音說,他打的電話號暫時無人接。

傑克猜不透出了什麼事。艾爾和喬治早該回到汽車裏了。他一直跟蹤著那個姑踉。她跳下電車時還差一點被他撞上。最後他目送她進了一家叫“北京樓”的中餐館。他好歹沒讓她溜掉。

那姑娘從餐館出來了,招手叫計程車。他趕緊匍匐在駕駛座上。一個小時之後,傑克眼睜睜地看著瑪麗莎遞上機票,上了三角洲航空公司直飛亞特蘭大的飛機。他想過也買張票跟去。可再一想沒有艾爾的指示,還是算了。瑪麗莎曾在女廁所裏打發了最後的半個小時,給了傑克足夠的時間再試打了數十次汽車電話,希望得到指示。仍是沒人接電話。

一等飛機滑離跑道,傑克便匆匆趕回汽車。擋風玻璃上的刮水器下壓著一張違規停車罰單。傑克毫不在意,隻高興車沒有被拖走。他決定回費爾曼旅館,看能不能找到兩個同夥。沒準這件任務已被取消。那兩個家夥正在酒吧裏一邊喝啤酒,一邊笑他這個傻瓜開車在滿城亂轉呢!

到了高速公路上,他決定再最後打一次試試,不料喬治接了電話。

“你他媽的去了哪兒啦?”傑克責問道。“我一早上都在找你。”

“出岔子啦!”喬治低聲下氣地說。

“噢,我希望他媽的是大岔子才好,”傑克說。“那女的上飛機去了亞特蘭大。我急得發瘋,不知他媽的該怎麼辦。”

“艾爾被刀捅了,我猜準是那妞幹的。他在舊金山總醫院。要做手術。我近不了他的身。”

“上帝!”傑克不相信地說,無法想象那麼個袖珍型的小妞能刺傷艾爾而安然逃脫。

“他的傷倒還不是太厲害,”喬治繼續說。“壞的是艾爾於掉了一個清潔女工,把她的鑰匙串留在口袋裏了。這一下成了謀殺犯。”

“真見鬼!”傑克說。事情是越辦越糟了。

“你現在在哪兒?”喬治說。

“正在出飛機場的高速公路上。”傑克答。

“回去,”喬治說。“買兩張下一趟去亞特蘭大的機票。我想咱們該給艾爾報仇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