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15節(1 / 3)

5月23日續

早晨,瑪麗莎叫人把早餐送到房間來。水果肥厚而多汁。給她削蘋果的刀鋒利異常。

她的懷疑顯然已被證實,下一步該怎麼辦卻難住了她。她能想象的隻有去找拉爾夫的律師,說出她所推理出的假設:一小撮極右派醫生把艾伯拉引進私營的醫療保健診所,破壞公眾對它們的信任。她可以交出那幾件證據,讓律師去考慮其餘的事情。說不定律師還能提供一個安全的處所讓她躲上一陣,靜待事情解決。

她放下削了一半的蘋果,伸手去抓電話。知道怎麼辦她心裏就踏實了。她撥了拉爾夫的辦公室,讓她驚喜的是這一次秘書馬上就讓拉爾夫來接了。

“我特別叮囑過她。”拉爾夫解釋說。“怕你不知道,我再說一遍,我一直惦記著你。”

“你真好。”瑪麗莎說,心中一陣感動。拉爾夫的同情引發了這些天來一直壓抑著的感情,仿佛一個跌了跤的孩子,直到見了母親才放聲大哭似的。

“你今天就回家嗎?”

“要看情況。”瑪麗莎說,咬著嘴唇,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你看我今天就能跟律師見麵嗎?”她顫聲問道。

“不行。”拉爾夫說。“今天早上我給他辦公室打過電話。他們說他必須出門一次,明天才能回來。”

“太不巧了。”瑪麗莎的聲音明顯發抖了。

“瑪麗莎,你怎麼啦?”拉爾夫問。

“我不太舒服。”瑪麗莎坦率地說。“我經曆了一些可怕的事情。”

“什麼樣的事呢?”

“現在我不能說。”瑪麗莎知道,隻要一說開頭,她就會忍不住放聲大哭的。

“聽我說。”拉爾夫說。“我要你馬上回來。當初我就不讚成你去紐約。又碰上杜布切克了嗎?”

“比那還要糟。”瑪麗莎說。

“那就這麼說定了。”拉爾夫說。“乘下一班飛機回來,我去接你。”

這個建議很誘人,她準備答應了。就在此時,響起了敲門聲。瑪麗莎一楞。

敲門聲又響了。

“瑪麗莎,你還在嗎?”

“請等一等。”瑪麗莎對著話筒說。“有人敲門,你別掛好嗎?”她把聽筒放在床頭櫃上,警惕地走向門口。“是誰?”

“送東西給肯德裏克小姐。”瑪麗莎沒有解下安全鏈,隻把門開了一條縫。一個穿製服的捧著個大白紙包站在門外。

她慌慌張張地讓服務員等一下,回去拿起聽筒,告訴拉爾夫有人找她。她一知道今夜回亞特蘭大的飛機班次就再打電話給他。

“你保證嗎?”拉爾夫說。

“我保證。”瑪麗莎說。

回到門邊,她先朝走廊裏覷了一眼。服務員靠在對麵牆上,仍然手捧紙包。誰會叫人送花給“肯德裏克小姐”呢?據她所知,她的這位朋友正幸福地生活在西岸呢。

她又一次回到電話前,問服務台是不是有人送花給自己。他們說是的,已經在途中了。

瑪麗莎這才放心了一點,不過還是沒敢放下安全鏈,隻是從門縫裏對那人說:“真抱歉,請把花留在門口好不好?我過幾分鍾再來取。”

“好的,小姐。”服務員放下紙包,舉手碰了一下帽簷,消失在走廊盡頭。

瑪麗莎這才放下安全鏈,飛快地捧起紙包,又鎖上門。她撕開包裝紙,露出一大籃精心搭配了的色彩繽紛的春花。插在籃底的綠簽上係著一封信,信封上寫道:麗莎-肯德裏克收。拆開信封,裏麵是一張賀卡,寫的是:瑪麗莎-布盧門撒爾收。她念著賀卡,心頭一陣一陣發緊。

親愛的布盧門撒爾醫生:

祝賀你!你早上的表現太出色,令我們欽佩不已。當然了,我們將

不得不再次登門拜訪,除非你願意理智行事。顯而易見,我們時時刻刻

知道你在何處。不過,隻要你還回借去的那件醫療器械,我們就不打擾

了。

瑪麗莎嚇得魂不附體,呆在花籃前,不相信地看著它。然後她又似乎恍然大悟,手忙腳亂地整理起東西來。她打開櫃子的抽屜,取出不多的幾件東西。驀地她又住了手。東西不是準確地在原來的地方。他們一定來過,搜查了她的東西。噢,上帝!她非得離開這裏不可了!

她衝進浴室,抓住化妝品扔進提包。立刻她又住了手。她終於又悟出了那張賀卡的一層含意。既然他們沒找到那支接種槍,那麼塔德就不是他們一夥的了。再說不管塔德還是其他人,都不知道她用第二個假名住在埃塞克斯飯店。他們所以能找到她,隻能是從芝加哥機場一路跟蹤而來。

越早離開埃塞克斯飯店越好。她把東西都扔進衣箱,卻發現東西太零亂,蓋子合不上了。她坐上去,竭盡全力去合鎖。這時她的目光又掃到了花籃,靈機一動,想到他們正在趕鳥出籠,引她自動帶他們去藏接種槍的地方。她差一點就要這麼做了!

她坐到床上,逼著自己冷靜思考。既然對方知道她沒有隨身帶著接種槍,希望她領他們去取,那麼她就還有一個回旋的餘地。她決定不再費神帶那隻衣箱了。隻要把幾樣必須品塞進手提包就行了。從公文包中拿出所需的文件資料,連它也可不必帶了。

瑪麗莎唯一能夠確定的是她還會被跟蹤。不用說,她的對手希望她驚慌失措地離開,以便跟蹤。好吧,瑪麗莎心想,讓他們自以為得計吧!

她又看了一眼五彩繽紛的鮮花,心想,就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吧。於是,她開始籌劃一個計劃,希望能借此引出解決整個事情的辦法來。

瑪麗莎攤開醫生行動大會的官員名單,確認了大會秘書是紐約人,叫傑克-卡拉斯,住在東84街四百二十六號。她決定扮一次不速之客。也許並非所有的官員都清楚醫生行動大會所進行的勾當,因為很難相信一個醫生組織會有意識地散布瘟疫。不管是哪一種情況,她在他家門口出現會比送一籃花引起他們更大的恐慌。

同時,她決定采取幾個步驟掩護自己離開。她先給旅館經理打了個電話,怒氣衝衝地抱怨服務台把她的房問號碼給了她已經分手的男友。此人已來搗亂過了。

“那怎麼可能呢?”經理說。“我們不會隨便給人的呀。”

“我不想跟你爭辯。”瑪麗莎厲聲說。“事實就在眼前。我就是因為看出他生性殘暴才與他分手的。現在我怕得要死。”

“你想讓我們怎麼辦呢?”經理問,仿佛已看出瑪麗莎胸有成算了。

“至少得給我換一個房間。”瑪麗莎說。

“我會親自處理的。”經理一口答應。

“另外,”瑪麗莎又說。“我的前男友是金頭發,體格像運動員,五官輪廓鮮明。你大概能讓手下人注意提防他吧。”

“當然可以。”經理說。

賈霍-希克曼吞下最後一口煙,把煙頭在花崗岩牆上撳滅了。這堵牆把中央公園跟人行便道分隔開來。他回頭看了一眼亮著“下班”標誌的計程車,隱約看見喬治蜷縮在裏麵,像平素一樣悠然自得。等候似乎從來沒叫他焦慮過。艾爾又朝馬路對麵的埃塞克斯飯店望去,一邊祈禱上帝,保佑傑克在大廳占據了有利位置,決不會放瑪麗莎溜走而不知。

艾爾本來一直很有把握那籃花會把那個女人嚇得屁滾尿流地逃出飯店的。現在他疑惑起來。這女人不是聰明透頂就是愚蠢到極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