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06節(1 / 3)

4月10日

瑪麗莎又吃了一口飯後甜食。這種甜食她隻許自己偶爾才碰一點。這是回到亞特蘭大後的第二夜。拉爾夫帶她來到這個熟悉的法國飯店。在過去的五個星期裏,她睡得很少,勉強用醫院自助食堂的飯菜塞飽肚子。所以,這兒的精美食物叫她胃口大開。在那些天裏她滴酒未沾,所以今天喝的葡萄酒馬上顯示了力量。她意識到自己有點喋喋不休了。不過拉爾夫似乎樂意坐著傾聽。

瑪麗莎使自己鎮靜下來,指著空空的酒杯,為光說自己的工作而道歉。

“沒關係。”拉爾夫堅持說。“我聽一整夜也不會嫌煩的。你在洛杉磯和聖路易斯的成就真太令我驚歎了。”

“我已經都告訴過你了呀!”瑪麗莎辯解說。她指的是他們經常通電話。在聖路易斯,瑪麗莎養成了習慣,每隔兩、三天就打一次電話給他。跟拉爾夫交談既為自己的理論找到共鳴,又減輕了因杜布切克的持續冷淡而引起的沮喪。拉爾夫對此一直表示理解和支持。

“我想聽聽更多的社會反應。”他說。“在三十七人死亡的情況下,行政當局和醫務人員是怎樣控製住恐慌的。”

瑪麗莎看他問得真誠,便盡力描述了聖路易斯醫院的混亂。醫務人員和病人對強製的隔離檢疫憤怒萬分。泰伯索醫生傷心地告訴過她,他估計檢疫撤消後醫院得關門大吉了。

“你知道,我還在擔心自己會得病呢。”瑪麗莎承認說,忸怩地笑了。“每次我一頭疼,就想:‘哎,艾伯拉發了!’雖然我們還是不知道病毒從何而來,杜布切克認為病毒宿主一定與醫務人員有關。這並不讓我更覺得放心。”

“你相信他的說法嗎?”拉爾夫問。

瑪麗莎格格地笑了。“照理我該相信。”她說。“如果他說對了,你就得特別小心喲。兩個索引病例都是眼科醫生呢。”

“別說這個。”拉爾夫笑道。“我迷信著呢。”

侍者過來倒第二次咖啡,瑪麗莎靠回自己的椅子。咖啡味道不錯,但又知道晚上會因此睡不著,那時可就後悔不及了。

侍者帶著甜食碟走了。瑪麗莎繼續說:“如果杜布切克的觀點不錯,兩個眼科醫生就都接觸了那個神秘的宿主。我琢磨了好幾個星期,還是一無所獲。裏克特醫生接觸了猴子,明確地說是得病前一個星期被咬了一口。而猴子曾跟與艾伯拉相近的馬爾堡病毒有關。但是紮布拉斯基卻根本沒有接觸過任何動物。”

“我記得你告訴過我,裏克特醫生去過非洲。”拉爾夫說。“依我看,這是關鍵。歸根到底,這種病毒是非洲的特產。”

“不錯。”瑪麗莎說。“但是時間不合。如果是那樣的話,裏克特醫生的潛伏期就是六個星期,而其他病人都隻有二到五天。再一個問題就是兩次暴發的聯係。紮布拉斯基醫生沒有去過非洲。兩個醫生唯一的聯係是參加了同一個聖迭戈醫學會議。而這又是紮布拉斯基醫生得病前六個星期的事。真氣死人了。”瑪麗莎揮了揮手,仿佛心灰意懶了。

“你至少應該為盡可能地控製住了兩次暴發而高興呀。我知道這種病毒在非洲出現時,後果可嚴重多了。”

“那倒也是。”瑪麗莎同意說。“1976年的紮伊爾暴發,索引病例好像是個美國大學生,一共有三百十八個病人,死了二百八十個。”

“這就對了。”拉爾夫說,認為這些統計數字足以讓瑪麗莎開朗起來了。他把餐巾折好放在桌上。“去我家坐坐,喝一杯飯後酒如何?”

瑪麗莎看著拉爾夫,驚訝於跟他在一起自己便如此心平氣和地舒暢,更不必說這種關係是由打電話發展出來的呢。“好吧。”她嫣然笑道。

出餐館的路上,瑪麗莎挽住了拉爾夫的手臂。到了汽車跟前,拉爾夫為她打開車門。她心想,自己會習慣這樣的寵愛的吧。

拉爾夫為他的汽車得意非凡,從他撫摸儀表和方向盤的親切動作上就可以看出來。這是一輛嶄新的奔馳牌300SDL型轎車。一坐進皮座椅,瑪麗莎就為車內的豪華而讚歎不已。不過她從來沒有把車看成重要的東西,同時也不理解為什麼有人會喜歡柴油發動機。這種發動機空轉時有令人生厭的咯咯聲。“柴油發動機經濟。”拉爾夫說。瑪麗莎環顧車內各種設備,驚訝於有人竟如此自欺欺人,這麼一輛昂貴的奔馳居然也算經濟。

他們沉默了一會兒。瑪麗莎疑惑在晚上這個時候去拉爾夫家是否明智。不過她信任拉爾夫,也願意他們的關係有一點進展。她轉過頭去,在側麵光下看他。他有輪廓鮮明的側影。高挺的鼻子像她爸爸的。

瑪麗莎在客廳的沙發上坐下,手裏握著一杯白蘭地,提起一樁一直沒敢向傲慢的杜布切克提的事情。“有一件跟兩個索引病例有關的事我覺得很奇怪。他們在得病前幾天都遭到搶劫。”瑪麗莎等待著他的反應。

“非常可疑。”拉爾夫眨眨眼睛說。“你是不是暗示有一位‘艾伯拉瑪麗’打劫世人並傳播疾病呢?”

瑪麗莎格格地笑了。“我知道那樣想有點傻,所以還沒跟別人說起過。”

“不過你是該考慮一切可能的。”拉爾夫補充說。“過去醫學院就教導學生去調查一切,包括外曾祖父當年在鄉下是幹什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