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靈輕聲一歎，蹲下身來便將自身靈力輸送給這化形為俊美少年模樣的虎妖。
片刻，少年睜開眸，看到為自己輸送靈力的幻靈，一刹那的驚異在眸中隱過。
過了一會兒，少年的氣息逐漸平穩，蒼白的唇色亦有了血色，幻靈收回靈力。
“你這小虎化形地還算順利。”
少年秀眉顰蹙，嘴角抽了抽，虛弱的清涼之音道：“小虎？化形？”
他抬眸仔細的看了一眼眼前的幻靈，心道難道她以為他是昨晚在池邊欲化形的虎妖麼？看她的眼神似乎不是在說謊，奈何他修為盡失，如今隻能待在這隻虎妖身上，也是，如今的他斂去原本的麵貌，不會有人認得。若不是他全部修為皆在她身上，昨晚便已取了她的性命。
“作為一隻在妖界遊曆多年的妖，深受老槐毒害多年，今日便給你這初入妖界的後生一句良言。如今這楛禮山著實是惡意滿滿，滅絕妖性！以後遇到什麼，若能動手，就少廢話。”幻靈瞧了瞧眼前這隻剛化形的小虎妖一臉涉世未深的表情，便問道，“你道我們妖界妖主笪羽怎樣？”
少年聞言，一雙墨眸微頓，還未來得及回答，便瞧見幻靈一副恨得牙癢癢的模樣冷哼道，“傳聞妖主俊顏無雙修為高深，又不惹塵事，著實與眾不同，眾妖皆對其臣服家。你是不是也同其他妖一般對其甚是崇拜？”
幻靈認定了這少年定也是與那些愚蠢的眾妖般，十分不屑，卻見這少年微微搖頭，看來還是有救，立馬轉變了對他的看法，很是讚賞地點了點頭。
壓低了聲音道，“告訴你一個秘密，其實妖主的真麵目著實是不堪入目，不堪入目呀……”
少年嘴角抽搐，他，不堪入目？
“本妖此時有要事在身，不便與你細說。救你也隻是為避免某妖從地下爬出來給我一通嘮叨，且看你修為尚淺又無金錢，所以今日算是便宜你了。日後抱著對本妖的感恩，且當從未見過我即可，以維持本妖這種行善不留名的風格。”幻靈看了看時辰，再不走可能就要被捉到了。
“你要離開？”被稱作小虎的墨眸微動。
幻靈挺了挺腰板，望著池邊幾株半枝蓮，端著一副看破紅塵的模樣道，“世界之大，妖生之無常，這一處天地，本妖著實不願生於此，終於此。”
“那我隨你一起，一起走，一起停留......”俊顏嘴角勾起，明媚的笑容將如冰的心湖融化。
一起走，一起停留，可以麼？
“你這是要學人間女子以身相許的戲碼來報答本妖麼？本妖適才已言明無需你......”
“如你而言，天地之大，妖生之無常，我亦想走出去看一看，況且以我如今的修為，在此妖界恐難以生存，你助我化形，我實在不願未能報答於你，便丟了性命。”那隻小虎妖也學得她看破紅塵曆經滄桑的模樣，打斷她道。
幻靈語頓，仔細瞧了瞧眼前身形修長清瘦的小虎妖，想他所言令她無法反駁，“既然如此，那便與你言明，日後帶著你修行定會耗費本妖諸多心力，所以在你修為未強大之前，本妖可能會隨時將你賣了換取銀兩。”
小虎點頭道好。
本妖得罪了妖界大佬，妖界已無我容身之所，所以才不得不逃亡人間，你跟著我是想死的快些嗎？這句話委實難以說出口，幻靈氣結。雖然這百年來，她修為不精，可在小妖後生麵前，她那略感陌生的顏麵感竟有死而複生的趨勢。
“好，我許你隨我一程，人間的路終會有盡頭，那些風景我亦會膩了。待你有足夠的實力能在楛禮山生存下去時，我們便各自天涯。”
幻靈非妖非仙非人，若斂去氣息，便如一個真正的凡人，無人察覺。能做到完全將妖息化淨，假裝為凡人的，整個妖界不過是妖主笪羽和兩大執事長老郈由和牟天三者而已。
男子幽深的眸望了眼楛禮山:“我們走吧。”不知何時斂去了幽深，轉而一雙清澈的眸望向幻靈道。
“小虎，你大概不曉得，在我們妖界修為較高的老大總會有一群小兵小將們為其鞍前馬後、出生入死、死得光榮......所以階級這種壓迫性的存在，我向來是極為不恥的。嗯，從今天起，你喚我老大罷。”
兩人朝人間走去。
那時他還不知，此後在人間的那些時光竟是他千年裏唯一真正活過的留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