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段(1 / 2)

朧了,分不清山下誰是敵誰是友。

過了不知多久,庭月照才聽到唐知閑低聲道:“我們占上風了,他們的支援似乎也盡了。不出意外,我們的人也差不多通過地道進了城,再等一陣從城裏攻出來,這場仗就贏了。”

庭月照合上了眼:“天翎的殺著也好,贏將是守著不動或是插手戰事,也就看這一時半刻了,對吧。”

再張開眼,他眼中是一片黑沉,轉頭往對麵山頭看去,贏將軍始終集結在那兒沒有動,將帥之間,一人騎在馬上獨立頂峰,似遠遠地往這邊看來。借著微微泛白的天色,隱約能認出是應宣。

好了,局勢已至此,你會怎麼做呢,應大哥?

就在出神之際,突然聽到唐知閑說了一聲:“我們的人在往城外攻了。”

庭月照恰恰回頭,卻同到一聲巨響,同時慘叫四起,他心中一驚,便聽到東陵譽大叫一聲:“怎麼回事?”

緊接著又是一聲巨響,庭月照就那麼睜著眼看著山下的晉遠城門前塵煙四起,瞬間擴散,所到之處盡是血肉橫飛,讓人連叫都叫不出來。

“是火藥!”唐知閑第一個反應過來,驚叫一聲。

而後又一聲巨響,快得叫人無暇反應。

“你們看!”唐知閑指著遠處,晉遠城裏城外,突然便湧出無數人馬,從兩邊往城門前夾攻而來,“是天翎!”

城門前卻依舊巨響連連,所起之處,無一殘餘。

“天翎是拚了這些人命,要把翔鳴的軍隊盡數毀掉……”庭月照開口,聲音裏已經有些顫唞了。

平日裏的說得再多,終究是紙上談兵,真真正正看到了戰爭的殘酷與無情,看著那些鮮活的生命瞬間消逝,就是再鐵石心腸的人,也禁不住。

之後唐知閑說了些什麼,東陵譽又說了些什麼,庭月照已經聽不清了,耳邊充斥的盡是慘叫,那些生命消失前最後的哀鳴,如同利箭,一一插入心頭。

這都是以歡喜王爺之名換來的,這些就是他甘願被東陵譽利用後所換來的結果。

君王自然都有貪妄,可這些冤魂卻都該算在他的頭上。

回頭看了一眼遠處的贏將大軍,似乎因為形勢逆轉,他們真的無意插手了。

庭月照的手下意識地握緊了韁繩,心裏卻慢慢地平靜了下來,害怕與驚惶也漸漸地消失了,他甚至能看清楚山下的刀槍往來,能看清楚火藥炸開時血肉橫飛的種種細節。

巨響漸漸小了,他聽到身旁有人驚魂未定地問:“是完了嗎?”

然而目之所及,卻看到有人在城牆角下,舉起了火把。

“不,還沒!”庭月照脫口而出,手上一緊,雙腳一踢馬肚,眼前的景象便迅速地往後飛掠而去。

“庭月照!”

“歡喜!”

身後是雜亂的驚叫,庭月照卻覺得自己甚至能冷靜而清醒地分辨出唐知閑和東陵譽的聲音。

他唇邊揚起一抹極燦爛的笑容,最後一眼,看到的是贏將軍中,應宣自腰間拔出的劍。

而後耳邊轟然,眼前灰飛,身上甚至感覺不到疼痛,意識便徹底地消失了。

那一天,是東陵譽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明白自己輸了。

庭月照縱馬衝下山頭時,唐知閑毫不猶豫地追了上去,而他被一旁的將領一手拉住,便僵在了山上,看著山下火藥此起彼伏地炸開。

後來清理戰場時,唐知閑被抬了回來,身上幾乎沒有完膚,隻一口氣吊著,大夫花了很大力氣才保住了他的命,他醒來後第一聲叫的,還是庭月照。

東陵譽看著臉色蒼白如鬼的唐知閑,好久才開口:“他死了。”

唐知閑一下子就激動了起來:“不可能!我還活著,他怎麼可能會死?”

“火藥就在他身旁炸開,連屍體都認不出來。”東陵譽一字一句地道,聲音平淡得連他自己都覺得詫異。隻有手心被指甲抓破時才發現,原來心裏已經痛得麻木了。

唐知閑卻激動得臉都發青了:“找不到屍體,那就是他還活著,我要去找他。”一邊說著一邊就真的從床上掙紮著要下來,隻是腳還沒觸地,人就已經往下摔,還是東陵譽一手穩住了他。

“你現在這樣怎麼去找?”

“他一定還活著,也許就等著我們去救!”唐知閑一邊喘著氣一邊吼。

東陵譽看著他,好一會才道:“你都昏迷了快十天,他若活著,早該找到了。”

“我不相信!”唐知閑隻是大叫,到底是重傷未愈,隻叫了一聲,便趴在那兒劇烈地咳嗽起來,“我不信……他還活著……他一定,還活著……”

東陵譽看著他一邊咳嗽一邊不肯罷休地重複著,就好象他說,那個人就會活過來,笑著站在那兒,搖著他的小扇子。

“他……是用命來逼贏將太子出兵。”一直等到唐知閑再說不出一句話,東陵譽才幽幽開口,“雖然有贏將相助,我們算是取下了晉遠城,但也元氣大傷,贏將若要防著日後翔鳴反咬,就隻能趁如今先下手為強,隻是他們選擇了結盟,贏將太子親自來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