榜樣。”王阿姨把支票塞回到覃煥手裏,又說:“你要真想謝謝我,就讓我這屋子裏住下去。都住了這麼些年,舍不得離開。你要是哪天想回來了,家裏有個人,也好照料著。”
王阿姨說著眼眶又紅了,江緹隻怕覃煥會被她感染了,連忙說:“那也好。”又把覃煥手裏的支票重新拿給王阿姨,說:“言聲一個人在國外不容易,你拿著這個,等他有什麼需要了,也好幫幫他。”
入夜休息。
江緹躺在床上輾轉了兩下,覃煥以為她仍舊是害怕睡不著,於是側臥著圈住她的手臂,說:“明天就回去了。”
她明知道他的意思,卻不想打破他的疑慮,停了片刻,試探著說:“不如我們聊會兒天?”
覃煥大概是愣了一下,而後說樂個好字。
她卻又不知道該聊些什麼了,思來想去,最後問:“從小學到高中,你最喜歡的功課是什麼?”
這問題問得挺不著邊際的,但卻又十分恰當,既不會勾起和外婆有關的回憶,也不會太沒有聊頭。
果然覃煥很快回答她:“語文。”
江緹反問:“可你是理科生。理科生不是應該最討厭之乎者也嗎?”
第49章 想你是一個秘密(9)
覃煥停了一會兒沒出聲。
江緹怕是自己說錯了什麼,一時也不敢開腔。
卻沒想到覃煥說:“因為以前喜歡看武俠小說,還想過要往那方便發展。”
她見氣氛不錯,於是故意問他:“是往演大俠方麵發展?還是往寫大俠方麵發展?”
他說:“高二的時候構思過一個故事,不過隻剛開了頭,就被數學老師扼殺在搖籃裏了。”
她不明白:“為什麼是數學老師?”
他意味深長的說:“因為是在數學課上寫的。他把我外公叫到學校,然後當著外公的麵把我狠狠批評了一頓。”
她急著問:“你外公回家打你了?”
他搖了搖頭:“我那時有一米七五。”
“罵你了?”
“他把一份醫院的診斷書擺在我麵前。”他的聲音聽起來很遙遠,停了片刻,才說:“是肺癌,晚期。”
她有些懊惱自己把話題轉回到這樣敏[gǎn]的事情上來,卻又覺得給他一個宣泄的出口可能也不錯,便說:“所以你改讀理科了?”
他說:“本來想學醫,不過後來的事情陰差陽錯的,也沒有秉承當初的誌願。”
她一時感慨,想來世上大多事情在受到各種各樣阻礙之後都免不了偏離預定的軌跡。
他問:“你呢?最討厭什麼課程?”
她想了想,說:“我隻討厭高中的英語老師。因為開學上第一堂課的時候她就在全班同學麵前說我的口語帶鄉音。其實我覺得她是嫉妒我口語比她女兒說得流利。”
“你沒有因此而討厭上英語課?”
她果斷否定:“當然沒有。高考的時候我英語隻差五分就到滿分了。”
他表示疑問:“這麼厲害?”
她點頭:“那時我們學校有個保送北外的名額,我們校長都指明給我的。”
“那你怎麼沒去?”
“因為我們英語老師給我塞了兩萬塊錢,讓我把那個名額讓給她女兒。”想起這段往事,她不勝唏噓:“十年前的兩萬塊錢可不是一筆小數目。而且我覺得我自己能考上。結果誰知道綜合科目考砸了。”
“你後悔嗎?”
“不後悔。”她的聲音聽起來堅定而有力,“兩萬塊錢都夠我讀兩年大學了。”
他細細想起她的際遇,比起她小小年紀還要為生計發愁來說,他的少年時代過的已經算幸福了。他提起應該算得上是她生命中一縷陽光的文景夏,便說:“上大學之後你認識了文景夏,和她的關係挺好。”
她不禁笑了笑,說:“全班隻有我們兩個人性格合得來,其他人都視我們為洪水猛獸。”
“怎麼說?”
她大方承認:“因為我們倆刻薄唄。說話句句帶刺,得了一點理就不輕易饒人。大二那會兒,特有幹勁的跑去某醫院調查他們收紅包的黑幕,愣是被派出所抓起來說我們搗亂醫院秩序,然後我們拘留了起來。還是文景夏他們家裏人到處找她回去過中秋節,這才從派出所的小黑屋子裏把我們解救了出來。”
他覺得不可思議,卻又仿佛這才是她原本的模樣,有些輕狂,帶點執拗,還有一種特有的孤勇。就像是他初見她時,會笑、會鬧,會揮舞著手裏的銀光棒,還會跟著台上的林畫一起哼唱那首動靜相宜的《海市凝光》。體育館裏明明那樣的吵,可他坐在她旁邊,仿佛隻聽見她那富有朝氣且蓬勃向上的聲音,幾乎蠱惑了他一整顆心。
再遇到她,卻是五年後的事情,他覺得自己是認錯了人,可眉眼分明還在哪兒,隻是少了神采,不笑不鬧,連話也不怎麼說。
連其白有心撮合他們,吃過飯,就讓他送她回家。
她仍舊是不說話,他亦不是誇誇其談的人,於是就一直沉默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