緊繃的氣氛一直持續到傍晚繁錦下班的時候,套上大衣,她盡量讓自己的動作顯得沒有異常,事先又吩咐好雅治在門口等她,她從容地走在診所的走廊,一出門口卻是立即加快了腳步,看著門口等候的雅治,攔手招了輛黃包車,抱著孩子就坐了上去。
匆匆忙忙地回了家,卻覺得莫名地煩躁不安,那個男人的臉一次次地閃現在眼前,她很不安,直覺覺得是不是要發生什麼事情,或許,她該馬上搬家,又或者。。。。。。可是,會不會她太大驚小怪。畢竟,他們不是那些殺人不眨眼的畜生。。。。
隻是。。。。
他們的身份太。。。。
思前想後,麵前已經多了一個杯子。
繁錦抬頭,看著乖巧的雅治,心中顫然。
“雅治。。。。你覺得我們需要搬家嗎?”她試著開口,猛然覺得,其實自己不是一個人的,孩子,還有雅治,他很懂事,完全可以和自己一起分擔很多事情,於是她試著說出了自己的顧慮。
雅治沒有驚奇,似是想了想,開口說“如果要搬家,學校和診所的工作都要換的!”一句話,繁錦才恍然大悟,是啊,如果‘有心人’同樣可以從其他方麵查出來的。
那換句話說,武漢也不是久留之地?
“要不。。。。我們回天津老家!”真不是她小題大做,隻是,這瞬息萬變的事情她經曆太多,現在還有雅治在她身邊,她更該謹慎。
“天津。。。。”
看著雅治緊蹙的眉頭,繁錦想起,天津不是早就已經。。。。
那裏早成了各國列強爭搶之地,豺狼虎豹橫行,比這裏何止危險百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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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抵真的是慌了神才會想到哪裏。繁錦一想到這幾年的平淡生活有可能毀於一旦,她隻覺得百感交集。
“要不我們避開一段時間,暫住一段日子如果沒有意外再回來?”雅治最終想了想,“就去租界!”
“租界?”繁錦蹙眉,的確,這幾年稍微安定點的地方就是哪裏了。裏麵的一些酒店倒是可以考慮,是啊,如果那個男人離開了,指不定又是多少年見不到甚至是一輩子,隻要避過風頭。
繁錦當下激動地點頭,這的確是個權宜之策,馬上起身拿出箱子收拾起來,一邊雅治不忘提醒“你給一聲伯伯請假就說我們回老家奔喪!”繁錦的動作頓了頓,驚詫於孩子的思維竟是如此敏捷,連這麼微笑的地方都想到了,於是蓋上箱子的時候點了點頭。
一切就緒,給診所打了電話後,繁錦就帶著雅治去了租界,這是法國人的管轄範圍,鮮少有其他國界的能夠進來,不過,任何時候,金錢都是通用的萬能證。
金錢讓他們安頓了下來,接下裏隻要等著,等著一切風平浪靜後,所有如常,如果真是那樣的話,因為他們也無法預知這樣的‘巧合意外’還有多少次。
而事實上,她的焦慮的確不是沒有道理的,就在繁錦期盼著一切能夠安然過去時,一群日本人闖進了租界。鬧得沸沸揚揚。向來,這群豺狼在別人的土地瓜分爭鬥的時候,都會有一定的限製,那就是不能再別人的租界裏鬧事。
很不幸,她多年前見過,現在又見到,而且是同一個人。
她不知道在武漢看到側田忠雄,是不是能算得上‘冤家路窄’了,而且她很不幸地發現,他們肆無忌憚地尋找的目標好像真是自己。
隻是,他如此明目張膽,不知道是太囂張還是太愚蠢。
總之這種人,原本就不能用正常人的心思去考量他的行為。不管如何,理智告訴繁錦要逃,以側田這種搜法,他們遲早會暴露,於是選在深夜,當街上淩亂的腳步聲總算消失在一片靜謐中後,繁錦帶著雅治悄悄地從酒店的後門蜿蜒而出,其實,她真的是不知道應該去哪裏了,天下之大,卻沒了容身之所,哪裏都無法避免戰火的蔓延,哪裏,都避不開那些居心否側的人。
哪裏都滿是野獸,喪心病狂的野獸。
她拉著孩子一路疾行,幽深的道路上沒有一個人影,就連那些霓虹燈也在一片破敗中閃閃爍爍。此時此景,更讓繁錦緊繃的心莫名地驚惶起來,她捏著雅治的手不斷冒汗,孩子似乎是感覺到了,小小的手掌拽著她的,另一隻手拉上她的衣角,他盡可能地抓緊她,努力地跟上她的步伐,不要成為她的負累。
可惜,不管她們怎麼努力,最終還是聽到了那由遠而近的腳步聲,淩亂,還有那熟悉的吆喝。繁錦先是想要裝作若無其事,到後來,根本就能肯定後麵的那群憲兵是衝著她們來的時候,她再也堅持不住,低頭對雅治說了一聲。跑。就拉著孩子飛快地閃入一條巷子。
巷子太暗,她們就像無頭蒼蠅一樣猛地衝了進去,顧不得腳下磕磕碰碰,繁錦索性背上了雅治,顛簸跑著,身後,隻有那宛若催命符般的腳步震響,還有自己局促的呼吸聲,那種像被狠狠掐住了咽喉的喘熄。
‘蹦’地一聲,她身後數米的一塊招牌轟然倒了下來,接著又是幾個。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