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歹都過去了。”我歎道。

“對啊,都過去了,何必再耿耿於懷呢?寧湘,不知我的這些經曆和你比起來,是有過之而無不及呢?還是隻能望其項背?”

我笑了,婉順地將撒桌子上的爆米花撚進垃圾筐:“瞧你說得,又不是什麼好事。”

“你放任自流了?”

“我是身不由己。”

“你可以做到的。”

我打了個手勢:“你別再說了。”

“唉,看來我真是白費口舌了。”他呷了口冰冷的茶水。

“別喝涼茶了。怕還是隔夜茶吧?”

“我就算現在喝下一缸砒霜七竅流血也是我自願的。我要喝,你擋不住!”

我無奈地搖了搖頭:“子明,子明……你對我的好意,我萬分感激!”

“哼!我把結的痂撕開,給你看我血肉模糊的傷口,不是為了讓你感謝我!”

我抓住他的胳膊,將額頭抵著他結實的上臂:“對不起!我……我……你打我一頓吧!”

他輕輕吐出一口氣,撫著我的頭發,溫和地說:“沒關係!這不是一天兩天就能好的,咱們慢慢來——有時候我也奇怪,你明知道這是一條不歸路還拚了命往火坑裏跳,是不是有什麼言秀惑著你?”

我一個激靈坐直,驚悚地看著他——繼而拿起桌上另一杯涼茶喝了一大口——我千萬不能、千萬不能讓他知道我罪惡的嗜好——我咽了咽口水,說:“我變態。”

他一臉狐疑,我垂頭閉目,思緒萬千——言秀惑著我,言秀惑著我,放棄paradise,去承受風雪的刺骨和毒日的酷烈——我的心!

再看看子明,我刹時疲憊極了,隻想逃離地球。一句話有氣無力地脫口而出:

“人與人是無法真正理解的。”

“是你拒絕讓我理解。我隻知道你小時候的痛苦,卻不知道你現在究竟是怎麼了?!”

我看著他湛湛的眸子,一抹微笑在心頭浮起,我不是負荷的纖夫,也不是撲火的飛蛾,我是小人魚,喝下來之不易的藥水,斥身果體地躺在沙灘上,注視著初生的腿,等待王子來搭訕,帶我去皇宮——嗬嗬,這些,我是不會告訴你的,雖然我也很愛你,我的,子明哥哥!

那個夜晚之後的三個月,那寶貴的三個月,這個巨大的房子成了滋生孽合寫那個情的溫房,我的愛情在他的親吻與艾撫中長成了一朵堅貞的鑽石罌粟——純潔、美麗、永恒與易凋,還有毒——這是無數個火焰般的絢烈和淡青色的透明、憂傷、柔媚交織的奇異夜晚至今仍在我心中不朽的——神話。

想想我們到過的那些甜蜜的地方,除了那棟慈愛的大房子之外——

有次是個不錯的酒店,床很好,紅絲絨的布藝床頭,灑滿玫瑰的窗簾,好像新婚的蜜室。

讓我現在想起來仍心醉神迷的,是在一家簡陋得不能再簡陋的小旅館——那是次真正的天堂之旅!——我帶他去郊外摘蘋果(我可愛的精靈對大自然有種天生的親切感!),小山非要在鄉下住一晚。於是,農民大伯廉價的“樓上單間”,就成了我們的香格裏拉。

鋪著印有鮮豔方格圖案粗布床單的木板床,頭頂遙遙欲墜的昏黃白熾燈——我的小山哈哈大笑著蹦上床——薄薄的窗簾後是無垠的田野、黑暗、貓頭鷹驚悚的叫聲、呼呼的野風和我擔憂的一雙雙眼睛,我和我可愛的小外甥(淳樸的農民大伯啊!)並排坐在硬邦邦的、咯吱咯吱響的床沿上,一齊低著頭,看著兩雙果露的大腿。他的腿有著尚未發 育完全因而陽剛不足柔美有餘的肌肉線條,橙色的光線將他肌膚的色調調得分外迷人——清新、幼嫩、純潔與情的神秘交點;我的腿端莊地合攏著,豐滿如將溢的奶油,腿根處有顆黑痣,下一秒他的手覆在了那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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