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手術室那層樓的時候,遠遠的,正好看見他被推進去的場景,他對著自己的
母親聲音沙啞的說:“如果,我死了,就把我葬在暖暖的基地旁吧。”
周圍是寂靜的,他的話一字一句的從耳邊清晰的傳來,耳膜不知怎麼地有些許
嗡鳴聲,心房莫名的一收,四肢百骸都有些泛冷,這醫院的冷氣開得太低了。子布
心裏如是的昵喃道。
他們看見了她,而她也一步步走近他們。
他睜著眼睛,看見她的時候,睫毛徽動,眼睛拚命的眨了眨,深邃的藍眸有幾
許水影若隱若現,他略有薄繭的手伸出,艱難的攥住了她的小拇指,體溫是熱的,
可她的溫度偏冷了些,下意識的讓他心一窒。
“你來了啊。”他有些虛弱,卻努力的咧開嘴,喑啞的勾唇抿笑道。
愣愣的站在那兒,她看著他額上有些許汗液,額前的幾縷黑發都粘上了。她的
目光有些呆滯,麵色平靜冷淡。
他卻還是很溫柔的笑著,用著沙啞如被車碾過的嗓音低沉的輕聲問:“子布……你有沒有什麼
話想跟我說?”
話落,他攥著她的小指的勁微饊一緊。
“有。”她倏地漾開笑,注視著他深藍色有些許混沌的瞳孔,。
“什麼?”攥得愈加緊了。
“我不愛你,也不可能愛上你。”一字一句,甚是冰冷。
“子布!”霎時怔忡鬆開了手,顧方西蹙眉肅穆的低喝一聲,猛地將她拄過,隻感覺她五指冰涼,被他按在身旁,麵色平靜,笑容微扯。
我不愛你,也不可能愛上你。
一秒鍾,重複無數遍在他渾濁的腦子裏上演,他模糊的眼前似乎能看清這句話每一個字的一筆一劃,收回來的手虛弱的放在身側,然後在緩緩的徽微一屈,本就無一物的心中肆無忌憚的吹著冷風,嘩嘩的呼嘯而過,心裏絞痛卻好似麻木和早已接受。
他最後望了她一眼,在被推進去那刻,看著她淺淡的眸子,臉頰的梨渦,眉目溫柔,紋路微皺,幹澀的唇輕啟如呢喃夢囈:“我知道,我明白,沒關係的,子布,我了解……”
都是明明白白了然的字眼。
盡管,那一刻,他笑得心裏絞痛,刻進骨子裏的疼痛,比禸體更甚。
手術門隨即一關,咯噔一聲,不止是門,還有她霎時一絞的心。
這該是他們這一生最後一次的見麵了。
她卻對他說了這樣一句話。那般殘忍,殘忍到讓他在死亡時都應該不知是什麼滋味。本是該說些讓他有求生意誌的話,卻沒想到,開口時時親手將他推向死亡的言語。
在他給予她那麼多那麼多後,她在最後送給他的竟然是那樣刺骨徹寒的話,她會後悔的,她會的——那門一關,她滿腦子充斥著這個念頭,用了力氣掙開了父親的鉗製,撲到了手術室門口,冰冷的門觸到了手心,渾身一震,目眥盡裂。
拚命的喘熄,仿佛氧氣不夠,體力再無。
顧方西猛抽一口冷氣,閉著眼睛上前摟位她,死死的摟住,一下又一下的輕拍她僵直的脊梁,她隻能下意識的蜷在父親的懷裏,咬著唇悶聲,嘶啞的啼哭,潸然流淚,止不住的胸口泛疼,說不出原由的難受。
“子布……子布,乖,沒事的,他會原諒你的,他會的。”
暈眩間,一瞬黑暗,這安慰競讓她一下子崩潰的暈厥過去。
再次醒來,是淩晨,她睜著眼,愣愣的看著白色漆油刷的天花板直到天亮。
他用他的殘日填滿了她的成長軌跡,她用她的熾烈生生消去他生前最後一絲的殘念,一來二去,也許隻是一場一個人,年少曖昧不清的回憶。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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