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機還握在手,打算關機,驀地又振起來。竟然一晚上接了三通電話,奇異到詭異。號碼仍舊是陌生的。嗓音嗎,也是女孩子的,像雀兒。“姐姐,我是黎黎啊。”
黎黎啊!見昭月一下就笑起來,男人長臂一伸,要把手機抓過去,昭月一把將他推開,自己按了免提。
“你不知道嗎我現在放假呀,我在慕之這裏,跟著他學表演好玩兒極了!”
原來慕之回學校裏了呐。真叫人吃驚。
“姐姐,我跟慕之今天提到你,我想有必要跟你說說他對你的看法——”
昭月往身旁那人一瞥,無妨,讓他聽吧。“我知道他一直不待見我。”其實很多時候不確定是否真的這樣。他說過他要真真假假,她真就沒看清過。
黎黎也猶豫起來:“Uncle在身邊?”
“怕讓他聽到?”
“不要告訴Uncle。Uncle脾氣不好,我怕他生氣……”
哦,他會生氣的內容,自己大概要傷神吧。還沒對手機做什麼,機子已落入男人手中。他那眼神她懂,他怎麼可能甘心被隔離。昭月懶得爭,讓他聽,氣死他好了。
“沒事。他不在身邊。你說。”
“他說Daddy找他談過話,神神秘秘,不知道談了什麼。你可以打聽打聽。”這個不是關鍵。
“他說以你的性子,很難叫你離開Uncle。”哦,難得他這麼想。可是男人沒一絲笑意。“但是,他說……未必是愛,他說你像貓,你隻是懶,連離開都懶。”
原來關鍵的最後麵。貓嗎,最慵懶淡漠叫人捉摸不透的就是貓。他自己才是貓呢。聽黎黎的口氣,不是沒心沒肺地轉述,那女孩子是不忍的,但是她未必覺得慕之錯,所以仍舊全盤轉述。手機已經回到自己手中。黎黎仍想問些什麼。
“姐姐,我們認識不多久。我對你不熟悉。Daddy說看人要看眼睛,慕之那樣的人有時連喜怒我都看不懂。我看到的姐姐很多時候目光總是遊離於人群的,姐姐自己發現了嗎?姐姐對Uncle,一定是很依賴的吧?對不起呢,晚上才聽到的話,等不及就找你說。”
昭月苦笑:“也許我該和Uncle好好談一談呢。慕之,我和他不是同一類人。他是叫人難懂的,我卻很好懂,我確實懶,極少用心去揣摩別人接近別人,接近了之後就不舍得離開,當然也是懶,大概連掩飾的借口都找不到。”
所有話就這麼被那人聽去了。自己漲著一張臉,不知道他氣死了沒有。他一定很有想法了,但他竟然挺平靜,到他們睡下也隻說了一句話。
“隻要你在我這裏就好。”
聽著真悲涼啊,好像很隱忍很委屈。但昭月什麼誓言都給不了,不相離是真的,懶也是真的,愛是奢侈的,不可輕易開口使用的。那麼怎麼辦呢,隻有在他長臂伸來時,像貓一樣
乖順地蜷到他懷裏。
……
昭月沒想到蘇寂月那麼早就到鄭宅。她難得的晨練反害她遲到了。
清早跟著池門城坐車都墓園附近某處,然後跑步,累得想死,掛著男人走到父母墓前,走前最後看看他們。第一次說話不算數:之前明明是想一周裏麵每天來的。難得再來卻沒敢留多久,回去時候仍是遲了。蘇寂月已經等了片時。
客廳裏有傭人招呼著蘇寂月,她在喝茶,挺悠閑。其實初時著實氣得不輕,沒想到昭月這麼怠慢她。傭人見著池門城和昭月回來隻是睜大眼睛用意味不明的眼神看著他們,昭月也學會厚臉皮了,隻問有沒有茶。蘇寂月挺大方地跟人打了招呼,他倒也不至於把人當透明,但隻是淡淡一個“嗯”,顧自回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