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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月在浴室隱約聽到池門城開口與誰說話,以為是自己,原來在通話。後來手機免提,乍一聽那頭聲音昭月不由驚喜。是鄭喬伊。
兩個男人的聲音都被花灑的水聲蓋過了,昭月胡亂衝洗過,哆哆嗦嗦套上原來衣物,跑出去,看到地上的箱子立時僵住,再看床上的衣物不由一窘,瞥了男人一眼,抓起衣物回浴室去。
池門城與喬伊在談慕之。這回昭月聽清了。喬伊大意是做父親的要放低姿態。昭月這才想起之前慕之必因趕自己出門的事與池門城鬧翻,一直沒顧及他們父子之間的事,不知道原來冷戰到現在都沒結束。
一對一色清高自傲的父子,一個老牌妖孽一個妖孽新秀,冤家。昭月一動不動,凝神屏息,想聽池門城怎麼回答喬伊。他說,盡量在慕之拍最後一場戲時去探班。然後還有歎息。“你知道所有那些事會揭破,全是因為他。”
喬伊冷笑。“你當然企望著一輩子瞞過我——”
就在昭月聽得津津有味時男人把免提給關了。多麼陰險。而等昭月出門,男人竟已消失無蹤。有些話不能當著她說。
喬伊的意思是,結束所有戲份會回方城,看看方城動向。對池門城說的灰西裝一事,喬伊也不免吃驚,不料方佩蓉連他都算計。愛算什麼,當年的事她蓋不過去,大概誰都可以出賣。
“我隻關心章一什麼反應。章一已經回去,方城應該起浪了。”
“我待會兒就與佩蓉聯係……我在想,是否把昭月再轉移到別處去……”
“弄哪兒去?”
“出國。”
池門城忽地不語。年前為她辦的護照是到手了,那會兒是計劃著美美的二人一起旅行,這回,自
己不能跟著,經曆這麼大的變故,也不知道她有沒有心思跑遠去。彼此尚未破冰,委實不願意她遠行。但確實,隻有她藏得遠遠的他們才能放心。沉吟片時,隻說:“你來說,不然她又要怪我出爾反爾。”
喬伊笑。“你幾時變得這麼狼狽。”
“你不幫便罷,少落井下石。”
喬伊冷哼:“要不是我替你說了好話,看她現在還會不會理你。”
這個池門城信,喬伊說話從來不造次。所以,重重歎氣。“她對我本來就沒有好印象,勉強培養起這麼點感情,被慕之和方佩蓉攪黃。你我的處境簡直天上人間。”
喬伊嗬嗬笑。“得了。我與女人聯絡去。你照顧好女孩子。”
……
池門城回來時昭月在上網,一見他回就把惜禾的聊天窗口最小化。最小化後那窗口繼續閃,不停地閃。昭月在想怎麼辦才好,忽然想到可以坐到床上去。電源適配線足夠長,搬移成功。池門城始終看著她,而她對他連瞥一眼都沒有,這多麼使人沮喪。
雍城冬天比別處暖和,眼下早春,夜裏寒涼。沒有睡袍,池門城裹著浴巾出來,微有瑟瑟,連昭月都為他瑟瑟。當然,昭月飛快地敲字,敲下好幾個錯字,又刪掉重輸。
「以後給你看我媽媽的照片。」
「當然難過。如果他們健在,人生就全不是現實中的這樣。」
「不要說他了。」
「他們的世界太複雜。在他們那裏最重的是媽媽,我很輕,我會顯得重也不過是因為媽媽。」
「如果是因為故人才珍惜眼前人,我寧願他們棄我如敝履。幸運的是遇上的人都很不錯。這邊一對教授夫婦幸福極了。」
「現世安穩,歲月靜好,各自有學問,又彼此珍惜,相互扶持一輩子。所以在那樣的人家就禁不住自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