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波氤氳蕩漾,無數的燦爛金蛇在海麵之上跳躍舞動著,道道淡灰的炊煙直達天際,木製的水寨在這龐大的海麵上穩定著,它默默仰望著天際,仿佛在沉吟著什麼,仿佛在向天際申述著、禱告著什麼東西。
胡惜淩目光看向遠處的、一望無際的海麵,目光之中充滿著濃濃的的敬畏之意,他精亮的鎧甲在夕陽殘月交彙的兩重光芒下變幻著,折射著燦爛的光輝。他突然想起了什麼,從懷中取出了一封信,上麵隻寫著四個字:與敵對峙。
他喃喃念叨著這四個字,灰暗的目光漸漸明亮了起來,一道笑容在他唇間飄蕩開:“或許,從天機堂到長安,投奔到都都督部下,應該是我這一生最偉大的決定吧?”他呆呆地說著,似乎在給著自己信心,同時也給著這支部隊信心。
胡惜淩沉默了一段時間,絲毫沒有注意到時間的飛快流逝和身後走來了一名男子。
過了一會兒,他身後那人似乎不願意在沉默著,輕輕地、試探著拍了拍他的肩頭,問道:“惜淩?”胡惜淩冷不防背後有人說話,頓時嚇了一跳,趕忙跳了開去,待得看清那人,不由低低一啐,罵道:“陳卿,你想嚇死我啊?”
陳卿身影隱藏在黑夜之中,聞言淡淡笑了笑:“我可是叫了你好幾次啦,是你太入神了,沒有注意到而已。”胡惜淩默默看了他數眼,忽地一笑,轉過頭去,看向那黑蒙蒙的海麵。陳卿見他出神,眉頭倏地一皺,淡淡道:“都都督我們準備的事情,你都準備好了麼?”
胡惜淩撇過頭去,冷冷道:“這麼做,會不會太卑鄙了……?”陳卿仿佛並不意外,微笑道:“我們並不是慈悲的軍隊,戰場無仁慈,我們這麼做,隻不過是為了大唐的基業而已。”胡惜淩辯白不過,無奈長長吐出一口氣,悶聲不語。
陳卿眉宇忽地一皺,說道:“對了,都都督我們做的另外一件事情呢?”胡惜淩點了點頭,傲然笑道:“你別忘記了,我們可是在狂風怒濤裏訓練了足足有兩年之久啊!”陳卿見他麵露狂傲,輕輕一笑,悠悠道:“注意謙卑,太過狂傲會引來不必要的麻煩。”
胡惜淩一聲苦笑,看了看一旁士兵,問道:“什麼時候了?”那士兵回答道:“亥時了……”陳卿哈哈一笑,羽扇悠悠而揚,微笑道:“出擊吧!”胡惜淩傲然一笑,揮手道:“左前三船,出發!”伴隨著他的話盡,三艘戰船從水寨之中緩緩航行而出。
船身龐大無比,黑黝黝的投石車和赤紅色的銜龍炮在船側被探了出來,甲板上也被抬上了數架強攻弩,船帆轟然升起,銀白的船帆在這夜幕之中頗為刺眼。
胡惜淩站立船頭,手臂驀地一揮,數十名士兵取出火石,將四周的火把點燃,刹那間,三艘戰船都載滿了赤紅的光輝。
當三艘戰船出發的同時,隱隱的,龐大而黑暗的海麵中,慢慢滲露數一些淡淡的薄白色,陳卿看著這些事情的發生,嘴角微微流露出許些笑容。
他們的戰船開的並不快,當他們行駛到距離對方水寨百丈的時候,海麵之中,已經是大霧彌漫了,濃重的大霧將海麵包裹了起來,隱隱跳躍的火焰,顯示著唐軍戰船的位置,他們如同死神的使者一般,將滅亡,慢慢帶給了敵軍。
此時雷池正在營寨中看著地圖,對於白天東方翔雲、度素、張繆等人對他的態度大為不滿,他幾乎感覺到,自己在這個軍隊裏的地位,是越來越低了。想到憤怒之處,他忍不住狠狠踹了踹地麵,將手中的食物捏的脂油直冒,來發泄他的憤怒。
正當這個時候,隻聽帳外一聲大叫:“將軍!”隨即就跑進一人,拜倒道:“將軍,不好了,不好了……”雷池被他說得滿胸冒火,一腳就踹了過去,怒道:“什麼不好了,本將軍還好著呢,馬上給我滾出去!”那士兵滿臉鬱悶和憤怒,但所謂官大壓死人,他隻能拖著疼痛的身子,向帳外走了出去。
雷池經過這麼一揍人,怒火微微發泄了點,重新坐到座位上,取過自己的武器大斧,一絲詭異的冷笑出現在自己嘴唇邊,一抹雜亂的胡子,嘿嘿笑道:“想不到我也會這麼聰明,如此一來的話,那他們可就死定了,到時候,我就能夠……哈哈!”
狂妄的笑聲並加以掩蓋,反而無比放肆地傳達了出去,掠過自己的水寨,筆直飛到了銀羽水軍的水寨之中。陳卿長眉微微一皺,他聽出了笑聲是誰,當年他曾經見過雷池,不過那個時候他還隻不過是小兵而已。
他眉頭微微皺起,思忖道:“難道,我們的計劃被他識破了……不可能啊,以東方翔雲軍中而言,除了那張繆和度素外,其他人定多有點小智慧而已……”
他正亦愁亦憂的時候,突然一旁飛快地跑來一人,一見他站在船頭,上前拱手道:“軍師,薑先生命人送來書信。”陳卿一怔,接過書信走到一側無人處,展開閱覽而過,目光變幻數次,一抹笑容漸漸綻放開:“原來如此,都都督是神人啊……”他輕輕一呼氣,微笑道:“來人,擊鼓以壯我軍士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