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段(2 / 3)

“幾位公子,主子回來了,說晚上擺家宴。”

這句話像是句咒語,一夥人一下子全散開了,安瀾從樹上跳下來,拍拍屁股,被安尾兒扯著,一路搖搖晃晃的走了。

晚上天黑的早,開宴時,安瀾已經覺得眼睛都睜不開了,飯菜擺上桌,可主子還沒來,主位邊竟加了個位子,不知是給誰的。大家靜靜的坐著沒動,心思都圍著這桌上的幾個人算著。

安瀾杵著手臂,強撐著腦袋。這是家宴,尾兒那死丫頭不能過來,他忍著自己想摸鼻子的衝動,這一大桌人,就二公子茗合還微笑地看了他幾眼,其他人的眼神像要把他活吞了。這聶連枷聶大堡主有這麼忙嘛,磨磨蹭蹭的,再不來他就快被這些含恨的眼睛瞪死了!

這想著,二管家就重重地咳了一下,安瀾迅速坐正,眼觀鼻,鼻觀口,口觀心,心就觀菜好了。大家閨秀,他也可以裝裝。

聶連梓先走了進來,他已經二十二歲了,青年身上找不出一絲青澀和世故,溫潤如玉,清澈如水。如今暗堡大多數事務都由他主持,每日裏也是忙的暈頭轉向,隻是他品性溫柔和善,做事耐心細致,底下的人都不由自主的聽他吩咐,這事務雖然繁雜,慢慢的也上了手。兄長離堡數日,事務增多了不少,如今兄長回來,身上擔子要輕得多,臉上露出溫潤的笑容。

他輕輕的走過來,經過安瀾身邊的時候,不經意的看了他一眼,這個號稱自己是從良小倌的人,激起了他些許的注意。聶連梓雖然不好青樓楚館,但為了生意往來也去過幾次,各式紅牌小倌也見了不少,但像安瀾這種氣質的倒是沒見過。說貌美吧,的確五官秀麗,但也沒到美豔的地步,說狐媚吧,本身出身風塵,不免有妖媚之感,舉止談吐卻是明媚、粗俗和滄桑苦澀的味道夾雜著,氣質如此紛亂的人,實屬少見,不免令人心生困惑。

當日聶連梓並未在場,不明白為什麼平日城府極深的大哥會就這麼帶了個身份不明的人回來。一夜之後便不聞不問,扔在內院,連個公子的名分也沒有,問了下人,也沒問出什麼。他的心思圍著安瀾轉了幾圈,便聽見腳步聲,聶連枷到了。

聶連枷慢慢的走進來,好像夾著風雪而入。外麵天色雖暗,卻是晴著的,可隻他一進到大堂裏,這周遭的空氣都像是給凍住了,不知怎麼,他今日沒有收斂自己的氣陣,完全外泄出來,沒有功力的九公子呼吸窒住了,忍不住哽了一下,又硬生生壓下來。

直到他坐到主位上,大夥才發現他身後跟了個人,各公子心裏都是一顫,那個人的樣子他們太熟悉了,除了茗合,各公子的樣子大多和此人有相似的地方,五公子的嘴巴,八公子的輪廓,九公子的眉眼,而安瀾五官和他尤其相像。可此人像是把他們所有的優點都吸收了,出塵絕世,美豔絕倫,當真不可方物,隻是他臉上毫無表情,容顏冷漠,眼裏沒有一絲情緒,倒像個假人,隻是這假人太美,大夥竟有些不敢直視。

假人看了那空位一眼,稍猶豫了下,坐了。聶連枷也不多話,淡淡的一句開宴了事,大夥趕緊把頭埋進飯碗裏。安瀾悄悄瞄了一眼,心裏開始不是滋味起來。其實他和那假人麵容極其相似,可氣質完全不同,安瀾仔仔細細的觀察那假人,突然心中閃過一絲念頭。

聶連枷坐在那,明明和眾人一樣的進食,卻顯得與眾不同,高高在上,簡直高不可攀。他本有張明豔的臉,和這假人在一起也不分高下,可他又偏生出一副深不可測,喜怒無常的氣質,再加上他臉上那常年似笑非笑的陰狠表情,他人看了隻覺得心裏所有的秘密弱點都被他洞察了去,竟沒人趕去欣賞他那驚豔美貌了。

大夥都吃的食不知味,聶連枷也一如既往的沉默,隻偶爾似笑非笑的瞄他們一眼,隻一眼也讓安瀾覺得消化不良。更何況,這終年心思莫測的聶大堡主,竟給身邊那驚豔絕倫的美人夾菜,一隻手在旁邊慢慢的撫摸那美人的大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