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段(1 / 3)

“孟昭電影處女座的首映禮,早就說好了要你到場的,不過要是一個人的話,你就別來了。”謝程飛把東西塞到他手裏。

江憲看了一眼,索然無味地道了一句:“你知道我現在沒這個心情和你開玩笑。”

“還有兩個星期的時間,對於你而言,已經足夠長了。你覺得一個受了驚嚇的兔子會往哪兒逃?”

“你以為我不知道除了我以外,對他來說誰最重要?他沒回家。”

“真的?”

江憲愣了一下,迎著謝程飛質疑的目光。

“你知道他在哪兒。”

“我不知道。”

“就算不知道,你也不會不會沒聽說過一個守株待兔的成語故事。”

“你究竟想借題發揮什麼?”江憲快沒了耐性。

“沒什麼,我隻是很感慨你也有今天,你不是找不到人,你是怕那小子不跟你回來。”

“……”江憲怵在那,若有所思地蹙眉。

“行了,把票轉交給餘一然,不準遲到,你懂規矩的。”

謝程飛說罷,麵不改色地把門摔得砰響,江憲的額頭幾乎撞出了褶子。

到最後,連江憲都不曾記得自己究竟是怎麼降落在那片熟悉又陌生的土地上。那裏的太陽是溫的,照在脊梁骨上會有一發麻的陣痛。每次來這的時候,身體和感覺仿佛都有一種似曾相識的烙印。也許是因為這裏的塵土、空氣與水霧裏透著的味道,那種似有若無的味道,隻讓他想起他來自何方。

謝程飛大概沒有說錯,如果不是餘一然,也許他會經過這座城市,卻不會有機會走進這個平和安寧的小鎮,一輩子都不可能。

從機場到城市,再到那片遠離塵囂的沃土的一路,江憲靠在車窗上,看了一路的風景。他不知道餘一然每次回來的時候,是不是也像他這樣,懷揣著一種急切和懷念的心情,每當熟悉的景物掠過,便能知道離目的地究竟還有多遠。

長途車停在鎮子的另一頭,江憲下車,兩手空空,隻背著一個行李包,一步步地走到餘一然的家門口。他已經很久沒有走過這麼多路,也許也不太算太久,最後一次,江憲回想起來,也就是在幾個月前,他把那小子給惹毛了,也是這麼不吱一聲地拔腿就跑。他走了整晚,去該死的湖邊把人給哄回來。有時候,江憲真的覺得,跟餘一然在一起,他會不認識自己,欣喜若狂地仿佛退化成毛還長沒齊的年代。也隻有那個放蕩不羈的年代,他曾背著包,不計後果地翹課翻牆,去那些想去的地方。所以,餘一然給了他另一種可能,就像你循規蹈矩地活成了現在這樣,不再對生活有多餘的念想以後,那個人破壞般地出現了。

沒走多遠,便開始飄雨,潮濕的泥土氣湧進身體,讓江憲覺得難受極了,這輩子都沒這麼難受過,也許以後也不會。

餘一然的媽不在家,家門鎖得牢牢的,熱心的鄰居見過江憲,告訴他,她到隔壁鎮上學習去了,最早也得傍晚的時候才回來。

淅淅瀝瀝的雨一直下個沒完沒了,江憲就坐在餘家門口的台階上,一坐便是一個下午。謝程飛若是知道了,一定會嘲笑他,這是不知變通的守株待兔,可他壓根不想逮住什麼兔子,他的餘一然,應該是一隻找得到回家的路的小狗。

那他自己又是什麼?江憲皺了皺眉,或者,這麼幾天來,他的眉頭就沒鬆過。認識餘一然以前,他總以為自己是個角,生活就像一張紙,可以被翻來覆去揉成任何他要的樣子。他身邊不缺人,來了又走,衣不如新。有時候踹人也是件很過癮的事,各取所需,好聚好散,談不上虧欠什麼,隻要沒有感情,其他東西都是可以換算成票子的。他缺的不是票子。江憲從來不覺得自己做過壞事,可自從把餘一然給拴在了身上,他才開始發覺自己是個混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