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並非如此,劉縣令,旬某此行的目的,是向你說明一下,犬子不去京都了。”旬為人想了想,還是一五一十的說道。
“你能不能將送往京都的銀子取回來?旬某隻要回來一半就成,剩下一半當作劉縣令您的勞務費。”旬為人思量片刻,接著說道。
劉縣令沒有開口,隻是臉色明顯有些難看,他一口將麵前的上等綠茶飲盡,甚至不顧品味,便又蓄上一杯。
而坐在他旁邊的年輕人則沉不住氣,竟然頗有一種以下犯上的諷刺道:“旬縣令不愧為書呆子縣的縣令,難道為人處事也這般呆板?且不說我爹為了你那不成材的兒子前往京都求學的事情上傷神勞心,你以為京都的高官都是手邊無事的閑人?能夠答應照顧你兒子,還是看在與我爹多年香火情的麵子上!不然就憑你那兩百兩銀子就想讓你兒子在京都有吃有喝有住?甚至接觸到高官,為以後接替你縣令的烏紗帽鋪平道路?”
年輕人稍稍停了下,才接著譏諷道:“若是旬縣令真的認為兩百兩就能辦成這麼多事情的話,那我隻能認為縣令你太鼠目寸光了。”
旬為人渾身有些顫抖,他一生為人正直,坦坦蕩蕩,從未受到過如此譏諷,可他偏偏不能翻臉,他做官從未受賄,兩袖清風,那兩百兩銀子是他為官多年辛辛苦苦積攢下來的俸祿,用來給旬平娶妻生子的積蓄。
可前段日子旬平像著了魔一般想要去往京都求學,那可是京都啊!吃喝住哪樣不需要花錢?若真像旬平所想,幾十兩銀子就能在京都完成求學,無異於天方夜譚!
旬平還天真的認為,京都的關係隻是旬為人浪費了一些香火情的舉手之勞!怎麼可能?現在的世道,哪個替人辦事不是求錢,就是求權?
旬為人當初想著旬平能在京都安身立命,那麼自己積攢下的這兩百兩銀子也算物盡其處,可偏偏旬平來信說他不去京都了!
旬為人也就想著,既然旬平都不去京都,那麼這兩百兩銀子也就不用替旬平在京都鋪路,嚐試著看看能否要回來。這也是今日他前來武平縣的主要目的。
怕自己兒子言之過重,劉縣令這才緩緩的說道:“旬縣令,這件事情犬子並未誇大其實,那兩百兩銀子我悉數都已經孝敬給了我那位老友,以圖讓他能全心照顧貴公子,這世道你也知道,不給人一些好處,他們不會給你辦實事。”
“當然,咱兩縣是鄰居,俗話說遠親不如近鄰,這件事上我就不用讓旬縣令破費,隻當為了兩縣的和睦相處做做貢獻了。”
“可若想從我那老友中將這兩百兩銀子拿回來,我是實在辦不到!丟麵兒!如果旬縣令當真執意要拿回這兩百兩銀子,我可要自掏腰包,將這銀子悉數還於旬縣令。”
旬為人聽後擺了擺手,麵露難色說道:“若事當如此,大可不必。旬某不讓勞煩劉縣令免費幫忙,最後還落得個倒貼的窘境。那樣的話,旬某還怎麼立足於這天地之間。”
劉縣令挺好暢快一笑,舉起麵前杯子讚揚道:“旬縣令乃真君子也!我以茶代酒,敬你一杯。順便為犬子剛剛的不妥言論賠個不是。”
旬為人舉起茶杯,說道:“令郎是真性情,那些話語不足掛齒。”
隨之二人共同飲盡綠茶,而劉縣令的兒子坐在一旁冷眼觀望,看著旬為人的眼神仍舊充滿深深的譏諷。